我猛地甩开蓝湛的手，黑雾从指尖溢出来，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阿苑站在那儿，符纸还飘在空中，金光晃得人眼晕。
"判官之女？"我冷笑一声，声音发涩，"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她没说话，手里的符纸却开始发颤。避尘剑还在指着她，蓝湛跪在地上，脸色白得吓人，可那把剑就是不肯收回去。
温宁倒在一旁，一动不动。我盯着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子说不清的烦闷。阿苑要是真想害我，刚才就不会用符纸拦下那些记忆碎片了。可她到底还是瞒着我。
"你到底是谁的人？"我咬牙问，喉咙里像是卡了根刺。
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片叶子："我一直都是你的阿苑。"
这话听着熟，莫玄羽以前也这么说过。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抬手就召出鬼笛残片。黑雾缠上去，笛子发出尖锐的啸声。
"魏婴。"蓝湛突然喊我，声音哑得不像他的。他抬头看我，眼睛里全是血丝，"别..."
我懒得听他说教，手指一抖，黑雾直接冲向阿苑。她掐了个诀，符纸飞起来挡在面前。金光和黑雾撞在一起，炸开一阵气浪，渡口的河水都翻了起来。
"你信我一次不行吗？"阿苑的声音有点抖，符纸上的金光暗了几分。
我想笑，可笑不出来。"信你？你是冥界的人，我是什么？鬼王？玄黑？还是那个被你们耍得团团转的魏无羡？"
她咬住嘴唇，没说话。符纸突然裂了一道缝，黑雾趁机钻进去，擦过她脸颊。她脸上多了道血痕，可还是站着不动。
蓝湛突然扑过来，把我拦腰抱住。他身上有伤，动作慢了半拍，可力气大得要命。"够了。"他贴在我耳边说，"你现在的样子，不是你。"
我扭头看他，他额角的血还在流，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这话说得真像当年乱葬岗的雨夜，那时我说："温宁，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现在轮到我需要人说了。
"让开。"我低声说。
他摇头，抱得更紧。
我闭上眼，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画面。莫玄羽躺在枯草堆里冲我笑，温宁发烧了还跟我说没事，蓝湛偷偷给我送饭时的表情，还有阿苑第一次叫我"哥哥"的样子。
睁开眼时，鬼笛已经指向自己脖子。
"你要干嘛？"阿苑惊叫。
"你们谁再骗我，我就死在你们面前。"我说，声音冷得像冰。
蓝湛的手抖了一下，可还是不撒手。阿苑的脸白得吓人，符纸"啪"地一声碎了。
"你体内的东西...不是鬼王之力。"她说，"是契约。"
我愣住了。
"三个人的契约。"她接着说，"玄黑、莫玄羽、蓝湛。"
这话像雷劈一样打在我头上。蓝湛的手一松，我转身看他，他眼里也有震惊。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阿苑摇头："我不知道。但你每失控一次，石碑就碎一块。等全碎了...真相就会出来。"
远处传来脚步声，很重，像是踩在骨头上的那种。冥狱三使来了。
"先走。"阿苑说，"等他们来了，就来不及了。"
蓝湛还想说什么，我一把拉住他。温宁还在昏迷，我背起他，黑雾腾起来罩住我们。
"去哪？"
"回姑苏。"阿苑说，"那里有个地方，藏了二十年。"
我看了眼蓝湛，他点点头。渡口的河水突然沸腾起来，黑雾中，我们消失在夜色里。
\[未完待续\]渡口的河水在我们身后翻涌，黑雾像蛇一样缠着我的手腕。温宁的呼吸贴在我后颈上，一冷一热。蓝湛的手还攥着避尘，指节发白。
“姑苏……”我重复了一遍，喉咙干得冒火。
阿苑走在前面，符纸碎了之后她脚步有点虚浮。我盯着她后脑勺那缕翘起来的头发，那是我前两天帮她扎辫子时漏掉的。
夜风吹过来，带着一股子腐烂的味道。我皱眉，这味道不对。蓝湛突然拽住我衣袖，低声说：“停。”
我们同时蹲下身。前方林子里亮着幽蓝的火光，三个人影围坐在石桌旁，桌上摆着个青铜鼎，鼎里煮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冥狱三使。”阿苑屏住呼吸，手指掐了个诀，可符纸已经用完了。
我看着那鼎，胃里一阵翻腾。鼎边坐着个穿灰袍的女人，手里捏着半截骨头，正拿指甲刮上面的肉渣。我认得那骨头的纹路——是人骨。
蓝湛把避尘往我这边挪了挪，示意我先走。我摇头，鬼笛残片还在颤抖，刚才那一战耗了不少力气。温宁还昏迷着，背着他跑不快。
女人突然抬头，鼻尖翕动，像是闻到了什么。她站起来，灰袍扫过石桌，鼎里的火苗猛地窜高。
“找到了。”她笑起来，露出一口黑牙，“玄黑大人，别来无恙？”
我咬紧牙关，黑雾开始从指尖溢出。蓝湛挡在我面前，剑尖指着女人咽喉。阿苑往后退了半步，手按在腰间的判官笔上。
女人歪头，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你们三个，倒是一点没变。”她舔了舔嘴唇，“尤其是你，蓝二公子。当年你说要护他一生，我还以为是玩笑话。”
蓝湛握剑的手抖了一下，可剑锋依然稳定。
“少废话。”我往前一步，鬼笛举到唇边，“你们想干什么？”
女人咯咯笑起来，笑声像指甲刮瓷碗。“当然是请玄黑大人回去。您忘了自己的身份，可我们没忘。莫玄羽早该死了，替死鬼就是替死鬼。”
我脑子嗡的一声。温宁？她管温宁叫替死鬼？
女人突然出手，速度快得不像人。蓝湛挥剑拦截，剑气劈开夜色。阿苑甩出一张空白符纸，金光在空中凝成屏障。
我背着温宁往后跃，脚下一滑。女人的指甲擦过我肩膀，撕开一道口子。血滴下去，碰到地面立刻冒起黑烟。
温宁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我低头看他，他睫毛在颤动，脸色比刚才更差了。
女人盯着温宁，眼神像看一块腐肉。“换回来吧。”她说，“把莫玄羽交出来，放这个废物一条生路。”
我抱紧温宁，指节泛白。温宁发烧了，额头滚烫。可他说过，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鬼笛贴上我唇边，黑雾暴涨。蓝湛和阿苑同时喊我名字。
夜色被撕裂，鬼哭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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