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混沌洪流撞上庞大阴影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林牧倾尽所有的一击，如同泥牛入海，未能撼动阴影分毫，那毁灭性的反噬之力已如亿万座冰山，轰然压向他濒临崩溃的神魂与道基。

结束了。

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即将被彻底吹灭。

然而——

预想中神魂俱灭的痛楚并未降临。

那扑向混沌水晶棺椁的几道庞大阴影，在最前方那道被林牧混沌真元擦过的阴影带领下，竟齐齐……**停滞**了！

它们扭曲蠕动的边缘凝固在半空，那散发出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如同被无形的寒流瞬间**冻结**！并非被阻挡，而是某种更本质的、源于它们自身存在的**活动**，被强行**中止**！

整个墨渊平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绝对的**静止**。

唯有那具悬浮的混沌水晶棺椁，棺盖之上，被林牧混沌真元掠过的那一点，冰蓝色的光芒不再微弱，而是如同苏醒的火山，骤然**炽盛**！

“咔嚓——！！！”

一声清脆至极、仿佛源自世界本源规则的碎裂声，自棺椁内部炸响！

不是棺椁破碎，而是某种……**禁锢**、**封印**被打破的声音！

炽盛的冰蓝光芒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吞噬了整个棺椁，进而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冰蓝光柱，冲破了墨渊上空厚重的死寂雾霭，将这片永恒昏暗之地，映照得一片幽蓝！

光柱之中，一道**玄色**的身影，由无尽的冰蓝光芒与混沌气流交织、凝聚，缓缓地、却又带着无可抗拒的威严，自棺椁之中……**站立而起**！

墨发如瀑，玄袍猎猎，周身萦绕着比万古玄冰更冷的寒意，与比混沌初开更古的气息。

是凌清玄！

但又不是林牧记忆中那个冰冷漠然、或偶尔流露出猫性的仙尊。

此刻的他，双眸之中是一片燃烧的、绝对的冰蓝，里面没有情绪，没有波动，只有一种俯瞰诸天、执掌生死的……**绝对意志**！他仅仅是站在那里，那几道之前还恐怖无比的庞大阴影，便如同遇到了天敌的虫豸，开始剧烈颤抖、扭曲，发出无声的哀嚎，竟有了……**崩溃消散**的迹象！

凌清玄的目光，甚至没有扫向那些阴影。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右手。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仿佛挣脱了亿万重枷锁的滞涩与……**无比强大的力量感**！

指尖，对准了那几道凝固的阴影。

没有言语，没有招式。

只是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噗——！”

如同气泡破裂的轻微声响。

那几道足以让真仙陨落的庞大阴影，连同它们散发出的所有恐怖气息，就在凌清玄这轻描淡写的一握之下，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捏碎的尘埃，瞬间……**湮灭**！化为最本源的虚无粒子，消散在冰蓝色的光柱之中。

天地间，只剩下那通天光柱，以及光柱中那道玄色的、仿佛承载着整个宇宙重量的身影。

林牧瘫坐在冰冷的平台上，仰着头，怔怔地望着光柱中的凌清玄。

他还没死。

仙尊……苏醒了。

以这样一种超越他所有认知的、绝对强大的姿态。

那黑猫燃烧自身，破碎的屏障，自己那螳臂当车的一击……难道，都只是为了……**打破棺椁的封印**？都是为了……**唤醒**此刻的仙尊？

凌清玄缓缓低下头。

那双燃烧着绝对冰蓝的眸子，终于……落在了林牧身上。

目光接触的刹那，林牧浑身一僵，仿佛连思维都被冻结。那目光里没有任何熟悉的痕迹，只有一片深不见底、冰冷无情的浩瀚。

他看不透。

一点也看不透。

凌清玄看着他，看了很久。

久到林牧以为自已下一刻就会被这目光彻底化为冰雕。

然后，那冰封般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一个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地响在林牧灵魂深处的声音，带着一丝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的……**疲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呆子。**”

“……**这次……**”

“……**算你……**”

“……**及格。**”

声音消散。

凌清玄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他抬起头，望向墨渊上空，那被冰蓝光柱破开的、依旧翻滚着深灰色雾霭的天穹，眸中的冰蓝烈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一步踏出，身影融入通天光柱，瞬间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逐渐消散的冰蓝光晕，以及平台上那具已然失去所有光泽、变得普通无比的混沌水晶棺椁，证明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并非幻觉。

墨渊，重归死寂。

林牧独自坐在冰冷的平台上，怀中那枚银丝铃铛，不知何时，恢复了一丝极微弱的温热。

他低头，看着自已摊开的、依旧残留着灰色真元波动的双手。

“及格……？”

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死寂中，显得格外轻微。

嘴角，却难以自抑地，缓缓勾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泪水，混杂着血污与尘埃，无声滑落。

他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仙尊，回来了。

以他无法理解的姿态。

而他的路，似乎……才刚刚开始。

他挣扎着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具空棺，转身，步履蹒跚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背影，在弥漫的灰雾中，渐行渐远。

坚定，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茫然**。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