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音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黯淡下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知道……她为了救我,被坏人害死了。但我刚才进来之前,好像看到她了,她让我来找她。”
魏纨玹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沉默片刻,轻声道:“这个世界确实有些特殊。有时候,一些强烈的意念会让消逝的痕迹在这里留存,但那未必是真正的‘存在’。”
“什么意思?”温时音急切地追问,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就像老照片会褪色,却能留下影子,”魏纨玹走到钢琴旁,指尖轻轻拂过琴键,“这里的一切都和‘记忆’有关。如果她对你的意义足够重,或许真的能找到她的痕迹,但要让她回到原来的世界……很难。”
温时音的心沉了沉,却又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很难,至少不是完全不可能。她攥紧手里的相机,像是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有多难,我都要试试。”
魏纨玹看着她倔强的侧脸,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她新的面容上,明明是陌生的轮廓,眼神里的执拗却像某种熟悉的光。他忽然笑了笑:“这里的路不好走,你一个人怕是会迷路。我带你走走吧,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温时音愣了愣,随即点头:“谢谢你。”
魏纨玹没有再多说,转身朝着森林深处走去。他的步伐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林间的生灵。温时音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那份莫名的紧张渐渐消散了些。
林间的空气很清新,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偶尔有松鼠从树枝上窜过,留下一串细碎的声响。魏纨玹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总能避开那些缠绕的藤蔓和湿滑的青苔。
“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都藏着照片被拍下时的故事,”魏纨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温时音耳中,“你看那棵老松树,树疤像不像一张笑脸?那是三十年前,一个老人在这里野餐时,不小心用烟头烫出来的,他当时还跟老伴说‘这树成精了,在跟咱们笑呢’。”
温时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棵松树的树疤果然像一张咧开的嘴,在斑驳的树皮间显得格外生动。她忍不住笑了笑,心里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一丝。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她好奇地问。
“守护者能听到‘时光的回声’,”魏纨玹停下脚步,侧过身看着她,“就像你用相机捕捉画面,我能捕捉到画面背后的声音和情绪。”
温时音恍然大悟,又有些羡慕:“那你能听到……我姐姐的声音吗?”
魏纨玹的目光暗了暗,轻轻摇头:“暂时不能。但如果她的意念真的留在这里,总有一天会传到我耳边的。”
温时音“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落叶。那些枯黄的叶子层层叠叠,像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圆润的鹅卵石,几条小鱼在水里悠闲地游着。
“在这里歇歇吧。”魏纨玹说着,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温时音也跟着坐下,把相机放在腿上。溪水潺潺地流着,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把碎金子。
“你很喜欢摄影?”魏纨玹看着她腿上的相机,随口问道。
温时音点了点头,眼神温柔下来:“我和姐姐一起学的。她总说,相机能把最开心的瞬间留住,等老了的时候翻出来看,就像又重新活了一遍。”
提到温时韵,她的声音又低了些。魏纨玹没有追问,只是拿起一块小石子,轻轻扔进溪水里,溅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我喜欢音乐,”他忽然说,“音符能把心里说不出来的话藏起来,懂的人自然能听明白。就像这溪水声,其实也是一首歌,唱的是‘一直往前走,别回头’。”
温时音看向他,他正望着溪水,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忽然觉得,这个陌生世界的守护者,和自己似乎有着某种相似的地方——都在用一种方式,珍藏着那些重要的东西。
“你刚才弹的曲子很好听,”温时音轻声说,“有名字吗?”
魏纨玹转过头,对她笑了笑:“还没有。本来想等写完了再取名,结果被你打断了。”
温时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啊。”
“没关系,”魏纨玹说,“或许等找到你姐姐的痕迹,灵感就来了。”
温时音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感激:“谢谢你,魏纨玹。”
“叫我纨玹就好。”他说。
“那你也叫我时音吧。”温时音鼓起勇气,对他笑了笑。这是她换了新面孔后,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露出这样轻松的笑容。
魏纨玹看着她的笑容,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
溪水依旧潺潺地流着,林间的风带着一丝暖意,轻轻拂过两人的发梢。温时音忽然觉得,这个相机里的世界,或许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