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岭
司徒岭“……”
司徒岭沉默不语,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他早该想到,这场闹剧中自己的所作所为,终究瞒不过父君的眼睛。
他缓缓抬眸,目光越过黑衣人的肩头,望向明澜远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跟着两人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深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远处,刚急匆匆从尧光山赶回来的姚松珩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他身着藏青色道袍,须发皆白,摸了摸下巴的白须,眼神中带着一丝了然与忧虑。
姚松珩“刚结束一波,又要来一波咯。”
苍老的声音随着山风飘散,预示着这场安宁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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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澜“纪仙君,我想和你聊一聊。”
待纪伯宰替明意疗好伤后,明澜叫住了打算转身离开的纪伯宰。她站在门口,挡住了对方的去路,神色认真。
这次她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明澜“我很感谢你上次把我说的话听了进去,放过了明意。”
明澜“明意先前肯定和你说,她拿黄粱梦是为了明献,但中了离恨天的,是她自己。”
纪伯宰“什么?”
纪伯宰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明澜“准确来说,明意就是明献,青云大会之时,她在与你周旋时发现自己中了毒。”
明澜“一开始,她怀疑是你对她种了离恨天的毒,但从一步步接近你之后,她才发现给她下毒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她拿你的黄粱梦是为了活命,还请你不要恨她。”
明澜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纪伯宰的表情,生怕他一时难以接受。
明澜“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可怜同情她,给她黄粱梦,只是希望你别怪她恨她。明意说你根本没有黄粱梦,我知道她在撒谎,不过她既不希望从你这获得黄粱梦,我也不会强求。”
明澜抬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微微泛白,显然是因为担心明意而有些紧张。
明澜“明意她挺不下去了,博氏医经的上半册我们已经拿到了,明日我和明意便即刻动身,去寻找下半册。”
她已经将所有隐忧和盘托出,余下的抉择终究在他自己。夜风卷着庭院的竹影,掠过纪伯宰残留的气息,明澜收回目光,轻轻推开房门,重新守在明意的榻边。
少女面色依旧苍白,睫毛在烛火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纪伯宰在院外的石阶上静立了许久,指尖的灵力忽明忽暗。方才明澜的话语如重锤敲在心上,最终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脚步声渐行渐远,没入巷陌的寂静里。
……
明澜“阿霰,你干嘛呢。”
明澜坐在榻边,抬手替明意掖了掖被角,目光瞥见蹲在门口的身影。
霰缩着身子,脊背微微弓起,像只守在门边的小兽,手里还捏着块用油纸包着的小鱼干,指尖反复摩挲着油纸的纹路,那是集市上最普通的咸香小鱼干,却是二十七最偏爱的口味。
霰闻声猛地回头,耳朵尖微微泛红,爪子飞快地把小鱼干往身后藏了藏,又觉得不妥,索性重新拿在手里,含糊道:
霰“没事,我就想试试这小鱼干好不好吃。”
他记得二十七总说,这咸香的小鱼干最是下饭。
明澜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眼底泛起一丝柔和的笑意,缓步走过去:
明澜“...想二十七了吗。”
霰“……”
霰的动作顿住了,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半晌才低下头,狠狠啃了口小鱼干。
咸香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可此刻吃着,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好像少了个人,少了他的叽叽喳喳。
霰“嗯......,虽然比不上毛鳞鱼,但还不算难吃。”
这声拖长的“嗯”,轻飘飘地落在风里,分不清是在评价小鱼干的味道,还是在回应明澜的问话。
他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扫着地面,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低落,手里的小鱼干被捏得微微发皱。
明澜在他身边的门槛上坐下,夜露沾湿了衣摆,带来微凉的触感。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霰毛茸茸的头顶,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
明澜“只要等明意恢复了灵脉,二十七一定会回来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隐约的鸟鸣,划破了夜的静谧。霰啃小鱼干的动作停了停,抬头望向明澜,眼底的迷茫渐渐褪去些许,他重重点了点头,又咬了一大口小鱼干,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声音闷闷的:
霰“嗯!等明意好起来,二十七肯定会回来的。”
烛火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盛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