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后,梧桐巷的老面馆“张记面坊”热闹了起来。店主张叔做了三十年手擀面,汤底醇厚,面条筋道,是巷里人的早餐首选。可最近半个月,张叔却愁眉不展地找到我,手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零钱。
“陈侦探,每天早上都有个‘神秘食客’来吃面,”张叔揉了揉眉心,“总是点一碗阳春面,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吃完就留几块零钱在桌上,转身就走。可奇怪的是,不管我怎么留意,都看不清他的脸——他总戴着宽檐帽,低着头,还戴着口罩,吃完就匆匆离开,问他话也不答。”
我跟着张叔去了面馆。早上7点,面馆里坐满了人,蒸汽缭绕,面香扑鼻。张叔指了指角落的位置:“就是那儿,每天这个点,他准来。”
大概7点15分,一个穿深色外套、戴宽檐帽的男人走进来,径直走到角落坐下,声音低沉地说:“一碗阳春面。”他的头压得很低,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点下颌线。
张叔煮面的时候,我悄悄观察他。男人的手指关节有些粗糙,手腕上戴着一块旧手表,表盘有些磨损,看起来用了很多年。他吃面的速度很慢,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墙上的老照片——那是张叔年轻时和妻子的合影,张婶去年因病去世了。
连续三天,我都来面馆蹲守。第四天早上,男人吃完面,起身时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筷子,弯腰去捡时,宽檐帽滑了下来,我看清了他的脸——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眼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看起来有些眼熟。
男人捡起帽子,匆匆离开了。我立刻跟上去,在巷口的公交站拦住了他。“您是不是认识张婶?”我问。
男人愣了一下,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是张婶的弟弟,叫李建国。去年我在外地打工,没赶上姐姐的葬礼,回来后一直没敢来见张哥——姐姐生前总说,张哥待她好,我怕张哥看到我,会想起姐姐难过。”
原来,李建国一直在外地做建筑工人,去年姐姐去世时,他正在赶工期,等他回来,葬礼已经结束了。他知道张叔喜欢清净,怕自己突然出现会勾起张叔的伤心事,就每天来吃一碗姐姐生前最爱的阳春面,想看看张叔过得好不好,又不敢露面。
我把李建国带到面馆,张叔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红了眼眶:“建国,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张哥,对不起,我……”李建国话没说完,就被张叔抱住了。
“傻小子,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张叔拍了拍他的背,“以后常来,跟哥一起吃面。”
后来,李建国在巷里找了份水电工的工作,每天早上都会来面馆帮张叔端面、收拾桌子,偶尔还会陪张叔聊聊天。看着他们在面馆里忙碌的身影,我忽然觉得,有些“神秘”的背后,藏着的是对亲人的牵挂——而侦探的工作,就是帮这些牵挂找到一个温暖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