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程的公交车上，陈豌豌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感觉自己像做了场光怪陆离的梦。
梦的起点，是那个荒谬的论坛帖子。
陈豌豌努力回想着初见的那一幕。
她推开玻璃门，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靠窗的一个男人身上。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质T恤和一条深色休闲裤，手腕上干干净净，没有那些亮闪闪的、一看就买她命的表。他面前的桌子倒是很精彩——堆着两个全家桶的空盒子，一个吃空的薯条袋，而他本人，正专注地对付着手里那块金灿灿的……脆皮原味鸡。
男人——抬起头。陈豌豌呼吸又是一顿。
近距离看，这张脸是真的能打。睫毛长得不像话，瞳仁是清亮的浅褐色，像品质极佳的蜂蜜。只是那眼神里，没有拒人千里的冰冷，反而带着点……刚饱餐一顿后的餍足和尚未退去的好奇。
她当时脑子里嗡的一声，第一个念头居然是：“现在骗子的入职门槛都卷到这个程度了吗？！这颜值去出道不行吗？何必想不开来骗我这六十块！”
然后就是那番关于“无聊的行动力”的对话。现在细细回味，陈豌豌才咂摸出点不同寻常的意味。陆籽言看起来随和，但那双浅褐色的眼睛看你的时候，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审视，像X光，能把人从里到外扫一遍。
她当时光顾着紧张和盘算那日结八百了，现在冷静下来，才感到一阵后知后觉的忐忑。
“日结八百啊……只是陪吃陪聊，哦不，是‘负责让老板觉得有趣’？这钱赚得也太轻松了吧？轻松得让人心慌。”*她捏着口袋里那张写着明天见面地址的便签纸，指尖微微发烫。
“他到底是什么人？真的只是个钱多烧得慌的富二代？看气质又不太像，那股子偶尔流露出的精英范儿藏都藏不住。难道是什么新型诈骗？仙人跳？噶腰子？！”恐怖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往外冒，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后腰。
而且，他图我啥呢？钱？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这个手机，还是二手。色？”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他看起来不像那么瞎的人。”
各种念头在脑海里打架，搅得她心绪不宁。可当公交车到站，她走回自己那间月租八百的小出租屋时，一种巨大的、无法抑制的兴奋感终于冲破了所有疑虑，像可乐气泡一样咕嘟咕嘟地涌了上来。
“日结八百！一天八百！十天就是八千！一个月如果干满……”她掰着手指头算，眼睛越瞪越大，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这收入，对她这个刚毕业、找工作找到快山穷水尽的咸鱼来说，简直是泼天的富贵！
这意味着她下个季度的房租有着落了；意味着她可以放心大胆地给自己加个鸡腿，不用顿顿算计着吃；意味着她或许能存下一点钱，应对未来的不确定性……
“陈豌豌啊陈豌豌，你走了什么狗屎运！”她把自己摔进那张吱呀作响的懒人沙发里，抱着靠枕傻笑。虽然过程离谱，但结果是真的香啊！
至于未来……
她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心里生出一种渺茫却真实的期待。
“不管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真是坑，为了这日结八百，我也先跳了再说！”她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
“陆籽言……看起来像个好人……吧？至少，是个大方的老板。”她回想起他那双带着些许笑意的眼睛，心里的不安似乎被驱散了一些。
“不就是‘扔石子’嘛，让他觉得有趣……”陈豌豌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我别的本事没有，脑洞和沙雕点子还是管够的！明天，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物超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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