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看着十安手中的木牌，缓缓开口：“一百年前，青羊真人确实是守护村子的山神。但后来村民们发现，它要求的祭品越来越过分。”

十安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最初只是瓜果，后来要牲畜，最后竟要活人。”老村长声音低沉，“村民们无法接受，便中断了祭祀。”

“所以它才报复村子？”

“不完全是。”老村长摇头，“中断祭祀后，青羊真人并没有立即发怒。直到有人发现了它的秘密。”

“什么秘密？”

“它根本不是山神，而是一只修炼成精的山羊妖。它假借山神之名，吸取村民的精气修炼。”

十安握紧木牌：“所以你们封印了它？”

“是。当时的村长请来一位游方道士，用这块木牌封印了它的部分力量。但道士说，这封印只能维持百年。”

十安明白了。百年之期已到，封印松动，青羊老祖才会重现。

“为什么不早说？”

老村长苦笑：“说了又能怎样？这百年间，村子早已衰败，请不起高人了。”

十安不再追问。他收起木牌，对村民们说道：“妖物已退，但还会再来。我需要回登仙观一趟。”

村民们纷纷道谢。二牛主动提出护送十安出山。

十安没有拒绝。他确实需要个熟悉山路的人带路。

回登仙观的路上，十安一直在思考。青羊老祖的实力远超练气期，至少是筑基期。以他现在的修为，正面抗衡胜算不大。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三日后，十安回到登仙观。山鬼远远就嗅到他的气息，欢快地奔来。

“这些天辛苦你看守道观了。”十安拍拍山鬼的头。

道观一切如常。十安先去老观主灵位前上了炷香。

“师父，弟子又遇到了难题。”十安轻声说道，“青羊老祖实力强大，弟子恐怕不是对手。”

灵位静静立着，没有回应。

十安在观中静养数日，每日修炼不辍。突破到练气巅峰后，他感觉修炼速度明显变慢。看来需要更多的实战来提升。

这日清晨，十安结束打坐，对山鬼说道：“我们该下山了。”

山鬼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臂。

十安收拾好行装，将七星剑背在身后。他站在观门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暂时的栖身之所。

“走吧。”十安对山鬼说道，“这次我们要走得更远。”

一人一兽沿着山路下行。十安的目标很明确：寻找更多的妖孽，提升实力。

他想起老观主生前说过的话：“修行之路，不进则退。你若想成为真正的除妖大师，就不能安于一隅。”

当时他还不懂这句话的含义。现在明白了，除妖大师不是躲在道观里修炼出来的，而是在一次次生死搏杀中磨练出来的。

山路崎岖，但十安脚步稳健。练气巅峰的修为让他体力远超常人，走再远也不觉得累。

山鬼跟在他身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作为异兽，它对妖气格外敏感。

行至半山腰，十安突然停下。他感觉到前方有异常的气息。

“有妖气。”十安低声道。

山鬼发出低吼，确认了他的判断。

十安悄悄靠近，拨开灌木丛。只见一只狐妖正在吸取一只野兔的精气。

那狐妖体型不大，修为应该不高。十安决定拿它试手。

他示意山鬼留在原地，自己施展小挪移术，瞬间出现在狐妖身后。

狐妖警觉回头，但已经晚了。十安的七星剑直刺它后心。

剑尖触及狐妖皮毛的瞬间，十安突然收力。这一剑本可取它性命，但他改刺为拍，用剑身将狐妖击飞。

狐妖撞在树上，惊恐地看着十安。

“为何不杀我？”狐妖口吐人言。

十安收剑：“你修为尚浅，未曾害人性命。今日饶你一命，好自为之。”

狐妖化作一个红衣女子，跪地叩首：“多谢道长不杀之恩。”

十安摆摆手，转身离去。山鬼不解地低吼。

“修行之人，当有慈悲之心。”十安解释道，“它虽为妖，但未造杀孽，罪不至死。”

山鬼似懂非懂地点头。

继续前行，十安在心中盘算。刚才那一剑，他本可轻松斩杀狐妖，但临时改变了主意。这不是心软，而是明悟。

老观主说过：“除妖不是杀戮，而是维护平衡。有些妖物可以教化，不必赶尽杀绝。”

当时他觉得这是迂腐之见，现在却有了新的理解。

正思索间，前方传来打斗声。十安加快脚步，只见一群山贼正在围攻一个商队。

商队护卫死伤惨重，只剩三人还在苦苦支撑。一个锦衣公子被护在中间，面色苍白。

十安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看到山贼中混着几个妖物，便改变了主意。

“住手！”十安喝道。

山贼头目转头看来，见只有十安一人，不屑冷笑：“哪来的野道士，敢管爷爷的闲事？”

十安不答，直接出手。七星剑出鞘，剑光如电。几个呼吸间，山贼倒下一片。

混在山贼中的妖物见状，纷纷现出原形。一只狼妖扑向十安，利爪带风。

十安目光如炬，身形稳若磐石，面对狼妖凶猛的扑击竟不闪不避。他右拳紧握，指节发白，体内法力如江河奔涌般汇聚于拳锋之上。这一拳轰出时，空气仿佛被撕裂，发出刺耳的爆鸣声，拳风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那狼妖被这蕴含法力的一击正中胸膛，只听骨骼碎裂的脆响传来，庞大的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十丈外的古树上，震得落叶纷飞。

就在此时，另一只身形矫健的妖物从暗影中窜出。它生着狼首人身，利爪间寒光闪烁，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件奇物。那是一杆三尺长的黑幡，幡面上绣着诡异的血色符文，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光芒。这幡甫一出现，四周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黑幡无风自动，幡面上那些不可名状的符文突然活了过来，开始扭曲蠕动。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啸，幡中涌出滔天黑风，这风阴冷刺骨，带着腐尸般的恶臭。黑风所过之处，天地失色，日月无光，连星辰都黯然隐匿。风中隐约传来万千鬼魂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十安只觉手中一轻，那柄他用心血法力祭练的七星宝剑竟被黑风卷起。剑身嗡鸣不止，北斗七星的光芒急速闪烁，最终还是在滔天黑风中黯然坠落，哐当一声掉在青石板上。十安瞳孔骤缩，心头巨震，这柄斩妖无数的宝剑竟在此刻失去了灵性。

见其他妖物随着那只怪异的狼妖，四散而逃了。十安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些仓皇逃窜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他握剑的手微微放松，剑尖垂落在地，溅起几滴暗红的血珠。他并非不想追击，只是此行的目的本就不是斩妖除魔——不过是恰巧路过这片荒山野岭，却意外撞见了这场妖物聚集的异象。

十安没有追击，他来的目的不是斩妖，只是路过。他望着狼妖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心中暗自思量：那狼妖身上散发的气息非同寻常，尤其是它手中那面绣着诡异符文的黑色布帆，隐隐透出令人心悸的波动。这样的法器绝非寻常妖物所能驾驭，背后定然牵扯着某个不容小觑的势力。

再者那个怪异的帆，不是凡品，十安不敢大意。他缓缓收剑入鞘，指尖触到冰凉的剑柄时，不自觉地想起封门村那个尚未解决的隐患。青羊老祖的阴影仍笼罩在心间，那老妖盘踞多年，修为深不可测，若是此刻再贸然招惹新的强敌，只怕会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

封门村的青羊老祖还没有解决，不敢在招惹强敌。十安轻叹一声，转身望向来时路。暮色渐浓，林间的风带着凉意拂过他的衣襟，他理了理被剑气震乱的袖口，决定继续赶路。这一路的凶险已经够多，他必须保存实力，等待与青羊老祖的最终对决。

商队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锦衣公子上前行礼：“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十安还礼。

公子自称姓李，是路过此地的商人。他邀请十安同行，十安婉拒了。

“道长这是要去往何处？”李公子问道。

“随处走走，斩妖除魔。”十安答道。

李公子眼睛一亮：“道长可愿随我去府城？家父是府城富商，定会重谢。”

十安摇头：“贫道闲散惯了，不喜拘束。”

李公子略显失望，但还是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十安：“这是信物。他日道长若到府城，可凭此玉佩到李府做客。”

十安收下玉佩，告辞离去。

走出不远，山鬼突然低吼示警。十安回头，只见李公子一行人已经收拾妥当，正准备继续赶路。

“怎么了？”十安问道。

山鬼盯着李公子的马车，眼神警惕。

十安凝神感知，果然在马车中察觉到一丝微弱的妖气。这妖气极其隐蔽，若非山鬼提醒，他几乎忽略。

“有意思。”十安自语道。看来这个李公子，并不简单。

他没有折返，而是继续前行。每个人都有秘密，只要不危害他人，他不想过多干涉。

傍晚时分，十安找到一处山洞过夜。生起篝火后，他取出干粮分给山鬼。

“明天我们往北走。”十安对山鬼说道，“听说北边妖祸更严重。”

山鬼点点头，趴在他身边休息。

十安运转功法，感受着体内法力的流动。练气巅峰的修为已经稳固，但距离筑基还有很大差距。

《荡魔榜》浮现在脑海中。自从突破后，榜单似乎有了新的变化。除了显示潜能点外，还多了一行小字：

【下一境界：筑基。需潜能点：1000】

十安皱眉。斩杀僵尸只获得800潜能点，看来需要更强大的妖物才能凑够筑基所需的点数。

夜色渐深，十安结束修炼。他靠在洞壁上，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青羊老祖的实力至少是筑基期，以他现在的修为，正面抗衡必败无疑。必须尽快提升到筑基期，或者找到其他对付它的方法。

老观主留下的典籍中，记载着几种对付强大妖物的方法，但都需要特殊材料或法器。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凑齐的。

或许该去更大的城镇看看。那里消息灵通，说不定能打听到有用的信息。

山鬼突然抬起头，警惕地看向洞外。

十安也感觉到了。有东西在靠近，速度很快。

他握紧七星剑，示意山鬼保持安静。

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借着月光，十安看清来者的模样——正是白天遇到的狐妖。

狐妖在洞口停下，恭敬行礼：“道长，小妖有要事相告。”

“进来说话。”十安说道。

狐妖走进山洞，神色紧张：“小妖听到一个消息，与道长有关。”

“什么消息？”

“青羊老祖在召集手下，说要找一位持剑道士报仇。”狐妖说道，“它描述的模样，与道长一般无二。”

十安并不意外。青羊老祖确实说过会再来找他。

“它还说了什么？”

“它说...要在月圆之夜，血洗登仙观。”

十安眼神一凝。月圆之夜，就在七日后。

狐妖继续说道：“小妖还听说，青羊老祖在找一样东西。据说那样东西能增强它的力量。”

“什么东西？”

“一块黑色的木牌。”狐妖说道，“上面刻着羊头图案。”

十安下意识摸向怀中。那块从青羊老祖身上掉落的木牌，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狐妖告辞后，十安取出木牌仔细端详。月光下，木牌上的羊头图案仿佛活了过来，眼睛部位泛着微光。

山鬼不安地低吼，似乎很讨厌这块木牌。

十安将木牌收好，心中已有决断。既然青羊老祖要来找他，那他就在登仙观等着。

这一战，避无可避。

他看向洞外的月亮，计算着时间。还有七天，他必须在这七天内做好万全准备。

“山鬼，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十安说道，“在月圆之夜前，我要找到提升实力的方法。”

山鬼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表示支持。

十安取出李公子给的玉佩。或许，该去府城走一趟了。那里人多消息广，说不定能找到对付青羊老祖的方法。

他握紧玉佩，做了决定。明日一早就改道，前往府城。

这一夜，十安没有休息。他一直在修炼，同时思考对策。青羊老祖的实力深不可测，正面抗衡胜算不大，必须智取。

老观主说过：“对付强敌，当以智取胜。找到其弱点，方能克敌制胜。”

青羊老祖的弱点是什么？十安回想之前的交手。那块木牌似乎是关键，但具体有什么用，他还不知道。

或许府城有人知道这块木牌的来历。

天快亮时，十安结束修炼。他带着山鬼走出山洞，望向府城的方向。

这一去，不知是福是祸。但他没有选择，为了守护登仙观和村民，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走吧。”十安对山鬼说道，“我们去府城。”

朝阳初升，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十安步伐坚定，心中已有计较。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要走下去。

这是他的道，也是他的责任。

何为斩妖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