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擦去嘴角血迹,目光扫过地上正在消散的符文痕迹。“这些妖魔宁死也不肯透露主人身份,看来我们惹上的麻烦不小。”
左朝阳收剑入鞘。“接下来怎么办?”
“改走水路。”十安指向南方,“鹰愁涧有条支流直通西境,虽然险峻,但能避开陆路上的埋伏。”
裴青云面露忧色。“听说鹰愁涧常有水怪出没...”
“总比被无数妖魔围攻强。”十安打断他,“我伤势未愈,若再遇强敌恐难护各位周全。”
众人改道向南。穿过一片密林后,眼前出现一条湍急的江流。江水呈墨绿色,两岸峭壁如刀削般陡峭。
十安折下几段枯木,以藤蔓捆扎成简易木筏。“抓紧时间,天黑前必须通过鹰愁涧。”
木筏入水后剧烈摇晃。左朝阳站在筏头警戒,裴小玲扶着父亲坐在中央,十安守在筏尾运转九转玄功疗伤。
江流越来越急,木筏被冲向一处狭窄的峡谷。两侧岩壁高耸,光线骤然变暗。
“小心!”左朝阳突然大喝。
前方江面突然炸开,一条百丈蛟龙破水而出。墨绿色的鳞片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龙首高昂,双目如两盏幽绿的灯笼。
蛟龙张口喷出寒冰之气,江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木筏被冻在冰面上,动弹不得。
“保护裴大人!”十安跃至筏前,周身泛起金光。
蛟龙俯冲而下,利爪直取十安。十安侧身闪避,原先站立处的冰面被龙爪击得粉碎。
左朝阳挥剑斩向龙尾,剑刃与鳞片碰撞迸出火星。“这畜生鳞甲太硬!”
裴小玲吓得脸色发白,但仍强撑着扶住父亲。“爹,您退后些。”
十安运转九转玄功,伤势未愈的经脉传来阵阵刺痛。他强提真气,七星剑应声出鞘。
剑身银光大盛,化作银龙迎向蛟龙。两条龙形在空中缠斗,银光与绿芒交织碰撞。
蛟龙再次喷吐寒冰,银龙动作明显迟缓。十安感觉到七星剑传来的寒意,握剑的手微微发麻。
“攻它双目!”左朝阳看出蛟龙视力极佳,应是弱点所在。
十安会意,操控银龙直取蛟龙双眼。蛟龙急忙摆头闪避,露出颈下逆鳞。
就是现在!
十安纵身跃起,七星剑收回手中,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蛟龙颈部。剑尖精准刺入逆鳞缝隙,蛟龙发出震天怒吼。
墨绿色的血液如泉涌般喷薄而出,在冰冷的江面上迅速晕染开来,将大片水域染成诡异的暗绿色。蛟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在冰面上疯狂翻滚,每一次扭动都让冰层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
十安单膝跪在破碎的冰面上,沉重的喘息在寒风中凝成白雾。方才那一剑几乎耗尽了他体内大半真气,此刻丹田处传来阵阵空虚之感,而胸口的旧伤更是如火烧般灼痛,让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长剑。
蛟龙暴怒地甩动长尾,带着破空之声横扫而来。十安勉强举剑格挡,剑刃与鳞片相撞迸发出刺目的火花。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坚硬的岩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十安!”左朝阳惊呼一声,手中长剑划出一道银弧,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来相助。他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决绝,脚步在冰面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蛟龙见状,狡猾地调转目标,张开血盆大口直扑向裴青云父女。裴小玲吓得脸色煞白,却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挡在父亲身前,单薄的身躯在寒风中微微发抖,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十安强忍剧痛,再次催动九转玄功。金光暴涨中,他如流星般掠过江面,七星剑直指蛟龙额心。
剑锋与龙角相撞,发出刺耳巨响。十安虎口迸裂,鲜血顺剑身流淌,但他握剑的手稳如磐石。
“破!”
随着一声厉喝,七星剑银光大盛。蛟龙额上独角应声而断,鲜血如瀑涌出。
蛟龙发出凄厉长吟,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它怨毒地瞪了十安一眼,转身潜入江中,只留下逐渐扩散的血色涟漪。
十安单膝跪地,以剑支撑身体。左朝阳快步上前扶住他。
“你怎么样?”
十安摇头,目光仍盯着蛟龙消失的方向。“这蛟龙道行不浅,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裴青云惊魂未定。“多谢道长再次相救...”
“不必。”十安打断他,“蛟龙负伤逃走,定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我们得尽快离开。”
裴小玲默默递上一块手帕。十安愣了一下,接过手帕按住虎口的伤口。
左朝阳查看被血染红的江水。“这蛟龙血中带着妖气,恐怕来历不简单。”
十安望向西边天际。“我感觉到一股更强大的气息正在靠近。”
木筏已经损毁,众人只能沿江岸徒步前行。十安走在最前,每一步都格外沉重。刚才与蛟龙一战让他旧伤复发,必须尽快找个安全地方调息。
“前面有个山洞。”左朝阳指向不远处。
山洞入口隐蔽,内部干燥宽敞。十安在洞口布下简易结界,终于支撑不住坐倒在地。
左朝阳检查他的伤势。“你内息紊乱,必须立即调息。”
十安闭目运转九转玄功。金光在周身流转,虎口的伤口缓缓愈合,但内伤恢复缓慢。
裴小玲守在洞口,不时担忧地回头张望。裴青云坐在角落,神色复杂。
夜幕如墨汁般倾泻,将整片山峦染成深沉的黛青色。洞外风声渐紧,枯枝在呜咽的夜风中发出细碎的断裂声,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由远及近,仿佛有无数只脚掌正踩着落叶悄然逼近。篝火跃动的光影在岩壁上投下扭曲的暗影,火星噼啪炸开的瞬间,十安猛然睁开双眼,瞳孔在黑暗中收缩如针尖。
"它来了。"
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砂纸摩擦般的沙哑。原本倚着岩壁假寐的左朝阳瞬间绷直脊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剑鞘与掌心相触的位置渗出薄汗。他喉结微动,目光死死锁定在洞口摇曳的黑暗处:"什么来了?"
十安缓缓起身,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步履沉重地走向洞口,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心上。目光穿透渐浓的夜色,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那条蛟龙...”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带着它的主人回来了。”
洞外的黑暗仿佛有了实质,浓稠得化不开。两对幽绿的光点自远山深处浮现,如同鬼火般摇曳逼近。左边那对属于蛟龙,竖瞳中闪烁着熟悉的凶光;而右边那对则属于某个更庞大的存在,每一只眼睛都有磨盘大小,绿光中隐约可见血色的纹路。沉重的脚步声震得洞顶簌簌落下碎石,整个山洞都在微微颤动。山崖仿佛活了过来,在无形的威压下发出低沉的呻吟,连带着脚下的地面都开始不安地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