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舞桐接过那枚金色短棍，她试着注入魂力，短棍骤然亮起，将房间照得通明。
可光芒持续数息后，依旧只是光芒。
“嗯？就只发光吗？”
唐舞桐微微歪头。
霍雨浩走近两步，细致地观察着短棍表面流转的能量纹路。
“舞桐。”
他开口。
“试试在维持魂力注入的同时，集中精神去想象某种武器的形态——任何形态都可以。”
“想象形态？”
唐舞桐眨了眨眼。
“比如……剑？”
话音落下的刹那，光芒向内收束、拉伸、塑形，只一眨眼，唐舞桐掌中赫然握住一柄修长的金色长剑。
霍雨浩眼睛一亮：“再试试别的！”
唐舞桐眼底闪过跃跃欲试的光彩：“那……长枪？”
金色长剑霎时瓦解，又在瞬息间重组，眨眼凝聚成一杆笔直的长枪。
“盾牌？”
长枪再次崩塌，随即在唐舞桐身前迅速展开、凝固，化作一面弧形的华丽塔盾。
“唔——！！！”
唐舞桐终于忍不住低呼出声，她撤去魂力，盾牌瞬间缩回成最初的短棍模样。
“好厉害……”
唐舞桐捧着变回原状的短棍，眼中的光采比先前更加明亮。
她抬起头，望向霍雨浩，粉蓝色的眸子里漾开钦佩。
“朝姐还真是有想象力！”
她语气雀跃。
“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武器——不，这根本就是‘可能性’本身嘛！哪里是什么魂导器，简直像把‘如果’和‘可以’凝固成了实体！”
她说着，又忍不住朝短棍里注了一丝魂力。
金光如水淌过，在她掌心凝成一柄纤巧的匕首，随即又化作一柄细长的刺剑，接着是短弓、弯刃、战斧……形态流畅地切换。
霍雨浩不由微笑。
“是啊。”
唐舞桐停下变换，将短棍紧紧握在胸前，用力点了点头。
“下次见到朝姐，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她笑着说，眉眼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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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茶馆内茶香袅袅。
朝正倚在柜台边，忽然鼻尖一痒，侧首轻轻打了个喷嚏。
“阿嚏——”
她揉了揉鼻子，眼里浮起一丝困惑。
“……谁在念叨我？”
她没太在意，直起身，将茶盏搁回原处，朝着前院走去。
几乎同时，茶馆那扇虚掩的旧木门被轻轻推开。
坤灵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径直落在朝的身上。
“朝。”
坤灵开口道。
“位面外围……”
她微微抬手，指尖在空中虚虚一点，隐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影像——深邃的黑暗背景里，一颗暗红色的光球，正沿着某种轨道，缓慢地旋转着，光球表面流淌着血雾般的光晕，偶尔有细微的黑色裂隙一闪而逝。
“它散发着与那个利迦德相同的能量波动。”
坤灵收回手，影像散去，目光锁住朝。
“我怀疑，是他死后留下的东西。”
朝静静地听着，双臂环抱在胸前，听完坤灵的陈述，她眨了眨眼。
“你自己不能解决吗？”
她偏了偏头，语气轻柔。
“那看起来，不就是个……比较特别的光球而已？”
坤灵沉默了片刻。
“我如果可以解决，就不会找你了。”
朝与她对视着，半晌，忽然轻轻笑了。
“这样啊。”
她松开抱在胸前的手，转身朝着茶室的方向随意地招了招，仿佛在邀请。
“进来喝杯茶吧，慢慢说，光是站在这里，可解决不了绕着圈圈打转的‘红色小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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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莱克学院正门。
二十余名内院学员已在此集结——目标是星斗大森林，猎取魂环。
霍雨浩与唐舞桐并肩站在人群稍侧的位置。
霍雨浩需要为灵眸获取第五魂环，唐舞桐则安静地立在一旁，目光偶尔掠过霍雨浩沉静的侧脸。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径直落向霍雨浩耳中。
“霍雨浩。”
霍雨浩循声抬头，眼中闪过一瞬的讶异。
人群外围，一道高挑矫健的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走来。
王秋儿。
她并未穿着史莱克内院那身标志性的校服，而是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
“秋儿？”
霍雨浩是真的有些意外。
“你怎么也在这里面？你成内院弟子了？”
王秋儿走到他面前停下，对旁边的唐舞桐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目光转回霍雨浩身上。
“没有。”
“老师让我过来观摩学习。”
她顿了顿，目光在霍雨浩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身旁的唐舞桐。
“刚好看到你了。”
她补充道。
“状态好起来了？”
霍雨浩闻言，露出一个清朗的笑容。
“嗯。”
他点点头。
“比刚回来的时候好太多了。”
王秋儿的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侧过脸，目光投向远处隐约可见的星斗大森林轮廓。
“我该怎么做？”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问霍雨浩，又更像是自言自语。
“你们猎杀魂兽的时候……我就只是在旁边看着？”
她顿了顿。
“啧……观摩这种事干什么……”
身为帝皇瑞兽，魂兽的血脉在她体内奔流。
即便化形为人，拜入朝的门下学习人类的规则与力量，但让她冷眼旁观人类为获取力量而猎杀魂兽，无异于一种煎熬。
霍雨浩一时语塞。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王秋儿的身份，也更能体会这份“观摩”对她的讽刺与沉重。
“……抱歉，秋儿。”
他最终只是低声说。
“这是学院的安排，你可以向老师提出退出……”
王秋儿没有立刻回应。
她沉默着，目光依旧锁定远方的森林，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
良久，她才缓缓转回头，重新看向霍雨浩。
“……下手的时候。”
她的声音比刚才更沉，一字一句。
“利落点。”
“别让它们痛苦太久。”
王秋儿转过身，背对着霍雨浩和唐舞桐。
“我不会退出的。”
她的声音传来，比之前更加决绝，仿佛在说给身后的两人听，更是在说给自己听。
“要是让师父知道我半途而废……”
她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她多半，也不会对我再有什么期望了。”
“秋儿，你……”
霍雨浩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伸出手，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顿住。
他想说“不必勉强”，想说“朝姐会理解的”，想说“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但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和王秋儿的相处时间确实不长，但那份深植于骨血里的骄傲与坚韧，不容置疑，更不容劝慰。
霍雨浩的手缓缓垂落，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叹息。
劝说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这种事对她来说，也太痛苦了吧……”
唐舞桐在一旁，将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忍。
她转头看向霍雨浩，轻声自语般呢喃：“要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你一样，有雪女那种智慧魂环该多好……至少，不必以生死为代价……”
“嗯？”
唐舞桐这句近乎叹息的低语，猝不及防地劈开了他脑海中的迷雾。
他猛地一怔，瞳孔微微收缩，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智慧魂环……雪帝……不必以生死为代价……
这几个词在他心中串联，一个曾经模糊、只存在于理论边缘的念头，骤然被点亮，变得无比清晰和炽热！
“好像……真的可行！”
他低声脱口而出。
是的，雪帝成为他的智慧魂环，是极其特殊、几乎不可复制的机缘，其中涉及了无数巧合、伊莱克斯老师的亡灵魔法、雪帝自身修为的灵识基础、以及朝姐施加的、他至今未能完全理解的助力。
但是……“可行”的种子一旦种下，研究方向便豁然开朗！
那需要难以估量的时间、无数次危险的实验、对魂兽灵识与人类魂环体系的深入解析、还有足以支撑这一切的强大力量与知识底蕴……路途遥远得近乎渺茫。
然而，如果真的可以找到一条路，一条能让魂兽的力量以非剥夺生命的方式与魂师共存的道路……
王秋儿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她没有回头，径直朝着已开始移动的队伍末尾走去。
“愣着干什么？”
她的声音随风飘来。
“不跟上来吗？”
唐舞桐与霍雨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抹复杂情绪。
唐舞桐轻轻吸了口气，伸出温热的手，主动拉起霍雨浩。
“嗯，来了。”
霍雨浩应了一声，回握住唐舞桐的手。
两人加快脚步，跟上了队伍。
他们落在了最后方，与前方那些摩拳擦掌的内院学员们，隔开了一段距离。
王秋儿就站在他们前方两三步的位置，金色的马尾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霍雨浩和唐舞桐没有上前与她并肩，只是保持着这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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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内，茶香袅袅。
桌边，二人对坐。
朝轻轻吹了吹杯中浮叶，抿了一口。
“我需要你的力量，你应该能看出来吧？”
坤灵皱着眉，语气急切，那个环绕星球轨道旋转的暗红色光球，一定是越快处理越好。
“你身为位面意志，连那种事都做不到？”
朝挑眉看着坤灵。
她不打白工，当然，某种程度上，也不希望连这个代表位面的人也来求助自己，那不是自己期望的，有些难关，不能全靠自己。
“……我没有那样的力量。”
坤灵的声音有些发涩，抬手按住额角。
“我没有你那样的力量，或许在这个位面，我的确算得上一方强者，但在寰宇里，我什么也不是，所以我才向你求助啊！”
“但你应该也知道，我没有义务帮你哦。”
朝微微偏头，她单手托腮，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光洁的桌面上漫无目的地画着圈，神态有些慵懒。
“我知道你没有义务！但我也绝不相信你是那种冷血无情的神！”
坤灵身体前倾，语气急切。
“朝。你收养了雨浩那孩子，教导他，保护他；你阻止了凋零的暴走，给了她新生；你甚至愿意指点那个瑞兽化形的小丫头……你不是冷漠的神明！”
坤灵笃定道，朝不是那样的神明，绝对不是！
“哎……可是……我帮了你，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似乎有些无奈，也有些别的什么。
朝停下动作，指尖点在桌面，看着坤灵。
“……跟我扯这么久，你到底要得到什么才肯帮我？”
坤灵闭了闭眼，妥协道。
朝坐直了身体，双手交叠置于膝上。
“巨龙克莱美蒂，海妖梅拉，她们两个是否还活着？如果活着，现在身在哪里？告诉我，如果你接受，我就帮你。”
“……你就那么在意那个骑士吗？”
坤灵问道，这个提议显然无比划算，但她还是没有办法理解朝为什么那么在意凋零。
“她也算你孕育的众多生灵之一了吧？你为什么不能关心她一下呢？”
朝浅浅地笑了，她伸出一根手指，虚点了一下坤灵的方向，语气带着一丝嗔怪。
“我只会关注有巨大潜力的孩子。”
坤灵向后靠去，靠在坚硬的椅背上。
“所以……你不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神吗？”
朝摆摆手，回应道。
她不再多言，翩然起身。
“我会处理那个光球的，至于克莱美蒂和梅拉……她们的下落，请你好好‘回忆’一下，毕竟，位面意志的‘记忆’，就是历史本身，不是吗？！”
她善意地提醒了坤灵，随后离开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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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斗大森林，外围区与核心区的交界处。
此刻，一只体型庞大、形似巨蜥、覆满暗色鳞甲的万年魂兽倒在血泊之中，生机已尽。
在张乐萱的指挥下，众人合作成功猎杀了这只万年魂兽，黑色的魂环在尸体上方缓缓旋转，隐约可以听到那魂兽生前的低吼。
“大家为吸收魂环的同学护法。”
学员们依言散布在四周，看似警惕，实则大部分人的心神都维系在另一重感知上——霍雨浩持续开启着的“精神探测共享”。
所有学员都可以靠着这个魂技感知到周围的危险，因此，虽然有张乐萱的提醒，但大家都没有过多地警惕周围。
空地边缘，唐舞桐悄然走近独自站立的王秋儿。
“额……秋儿，你还好吗？”
唐舞桐轻声问道，眼眸里盛满了担忧，从猎杀那头魂兽开始，王秋儿的气息就变的十分压抑，对于知晓她真实身份的霍雨浩和唐舞桐来说，这份压抑所代指的情绪实在是太过明显。
“我没事，不用关心我。”
王秋儿双手抱胸，侧过脸，对上唐舞桐那粉蓝色的双眸，那眼里的关心几乎快要溢出来。
“我……我们……”
唐舞桐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语，但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一句，怎么关心？说不要为那魂兽难过？恐怕那只是在火上添油，她嗫嚅了几下，最终只是无奈地抿紧了唇。
“你和霍雨浩经历了什么？”
王秋儿先她开口，但她提出的话题也说明了，她不想聊关于猎杀魂兽的事。
她微微抬眼，重新看向唐舞桐。
“我和他……去了一个叫做乾坤问情谷的地方。”
唐舞桐的神色黯淡下来，语气也变得低沉。
“你们两个经历了什么？最近几天你们两个的状态才好起来。”
王秋儿有些好奇，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霍雨浩和唐舞桐那样魂不守舍。
“别提了……都快成心魔了……”
唐舞桐苦笑着，经历了什么？无非是看着心爱之人在眼前被折磨，差点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而已。
“那个假扮我父亲的家伙，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她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假扮他人至亲，设下如此残忍的陷阱，玩弄人心于股掌，其行径之恶劣，令人发指。
“那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王秋儿继续问道，从唐舞桐的反应来看，她不相信单凭霍雨浩和唐舞桐自己，有能力挣脱那样的绝境。
“是朝姐还有凋零姐，她们把我和雨浩救了出来。”
提到这两个名字，唐舞桐的语气明显松快了些。
“师父？”
“嗯！呵！”
唐舞桐似乎想起了什么具体的画面，忍不住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
王秋儿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奇妙。
“我在为你笑啊！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朝姐的徒弟哦！而且你是第一个！”
唐舞桐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王秋儿的手臂，冲她挑了挑眉，眼里满是“你走运啦！”
“……师父很强，我知道，帝天也和我说过。”
“你以后说不定会超过帝天哦！我赌你以后肯定是十大凶兽之首！”
唐舞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如果朝真的悉心教导王秋儿的话，日后她肯定是不会弱于帝天的！
“那是以后的事吧？”
王秋儿被她这过于超前的“展望”弄得有些无奈。
“现在展望展望也不错嘛！我是相信你的！朝姐肯定也是！”
唐舞桐两眼放光道。
王秋儿看着身旁少女那雀跃的模样，从她身上传递出的快乐似乎也感染到了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行吧，虽然我不擅长那么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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