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急诊室,1969年春末,暖风裹着街边槐树清香,漫进市立医院急诊楼窗缝,米天御刚结束一台两小时剖宫产手术,额头沾着汗
护士台的紧急呼叫灯骤然亮起,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抓起听诊器,快步往抢救室走,救护车上的孕妇,胎心监测已经断断续续半小时
“米医生患者孕妇李慧慧,32岁,孕38周,突发子痫,血压180/110mmHg,胎心越来越弱”护士推着平车往产房疾走,语速快得像敲鼓,报着病情
平车上的女人脸色惨白如纸,额前碎发被冷汗浸透,黏在颊边,她枯瘦的手死攥着帆布包,包口松垮着,露出两只绣着小碎花棉鞋,一看就是给刚出生的娃娃预备
米天御的手指搭上她的腕脉,他俯身贴近她耳朵:“李女士,我们现在要立刻进产房,你放松,请相信我们”
李慧慧艰难地睁开眼,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直直钉在产房门口,那里站着两个小小的身影,被护士牵着手,大的女孩不过五岁,小的男孩才三岁,脸上都挂着没擦干的泪痕
“医生……那是周琳,周璇……我的孩子……”李慧慧的声音气若游丝,枯瘦的手指用力抓住米天御白大褂的袖口
米天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个叫周琳的女孩正踮着脚往里面望,看见他看过来赶紧缩回护士身后,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他点了点头,声音放柔:“我看到了,你先专心配合手术”
李慧慧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泪混着冷汗,一道一道往下淌,洇湿领口布衫:“倘若我撑不过去了……求你……帮我照顾他们……她们爸爸走得早……”
产房门被推开重重关上,隔绝外面两个孩子的目光,手术灯“啪”地亮起,冷白光打在女人苍白的脸上,她的手颤抖始终没有松开他的袖口
麻醉师已经推了药,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嘴里反复念着,一声比一声轻:“小璇……小琳……别害怕……”
手术进行得异常艰难,子痫引发并发症缠得人喘不过气,胎心监护仪上波纹,越来越平缓
米天御额头冷汗滴进眼眶,涩得发疼,他握着手术刀的手稳如磐石,心里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他既要保住大人,更要拼尽全力,留住那个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世界的孩子
产房里,仪器的滴答声、护士的应答声、他沉凝的指令声交织成网,当一声微弱清亮的婴儿啼哭划破空气时,米天御几乎要瘫在手术台前,后背的白大褂早被冷汗浸透,可下一秒,监护仪上李慧慧的心率,骤然变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除颤仪的电流一次次穿过李慧慧的身体,她的身体微微抬起又重重落下,那条直线始终没有起伏,死寂得吓人
护士递来白布,米天御听见门口传来一声轻轻的抽气,细得像风拂过窗棂
他脱下沾血的手套,走出手术室时,周琳正站在角落,小手紧紧捂着嘴,眼泪无声地往下掉,砸在地板上
米天御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沉重:“你妈妈她……”
话没说完,周琳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白大褂上没擦干净的血迹,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妈妈说……等手术结束,有好转,就带我们去吃饺子……她骗人……她骗人……”
三岁的周璇还不明白发生什么,看见姐姐哭,跟着瘪起嘴,小手抓住米天御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叔叔……妈妈呢?我要妈妈抱……”
米天御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发麻,他伸出胳膊搂住两个小小的、发着抖的身子
那个刚出生的男孩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半小时,他想起李慧慧临终前嘱托,声音哑得厉害:“周琳,周璇,别怕,以后叔叔照顾你们”
米天御带着周琳和周璇回家时,天色已经擦黑,街边的路灯昏黄着,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手里提着那个帆布包,包里装着姐弟俩的换洗衣物,还有一张泛黄全家福,照片上,李慧慧抱着襁褓里的周琳,身边站着个笑容温和的男人,应该就是她们早逝的父亲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米月穿着小碎花布拖鞋,哒哒地跑过来,一头扑进他怀里:“爸爸”
小姑娘刚想撒娇就看见他身后两个怯生生的孩子,好奇又害怕地打量着这个家,她歪着脑袋问:“爸爸,她们是谁呀?”
敏慈从厨房走出来,身上系着素色的围裙,围裙上沾着面粉,看见两个孩子红着眼圈样子,她放下手里的碗快步走过来:“天御,这是?”
米天御蹲下身,摸了摸米月的头,看向缩在他身后的周琳和周璇,声音放得极柔:“月月,这是周琳妹妹和周璇弟弟,以后她们会跟我们一起住,你是姐姐,要好好照顾他们,知道吗?”
米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走到周琳面前,伸出小手:“周琳妹妹,周璇弟弟,你们好呀,我叫米月,我生日比你大,我是姐姐,我们可以一起玩积木,我有好多好多积木呢”
周琳看着米月手里的糖,又抬头看了看米天御,紧绷嘴角微微松动,往米天御身后又缩了缩
周璇一直抓着米天御的衣角,脑袋转来转去,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家,客厅的茶几上摆着米月的小人书和蜡笔,沙发上搭着洗得软乎乎的布偶,墙上贴着花花绿绿的年画,和他们以前那个空荡荡、冷冰冰的家,完全不一样
敏慈把温好饭菜端上桌,一碗南瓜粥,一盘鸡肉丸,都是小孩子爱吃的软糯吃食,她盛了两碗放在周琳和周璇面前:“孩子们,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暖暖肚子,不够阿姨再做”
周璇看了看米天御,又看了看笑盈盈的敏慈,小声小气地问:“阿姨……妈妈说……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敏慈的心一酸,她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发:“傻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阿姨不是别人,是你们的妈妈”
米月端起自己的小碗,凑到周琳身边舀了一勺南瓜粥递过去:“周琳妹妹,南瓜粥超好吃的,你尝尝,甜丝丝的”
周琳犹豫一下抬起手,拿起小勺子,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米天御看着三个孩子慢慢熟悉起来的样子,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最近半个月敏慈总是说累,稍微做点家务就气喘吁吁,他早就想带她去做个体检,被一台台手术、一次次急诊耽搁,他握住敏慈的手:“敏慈,明天我调了休,带你去医院做个体检”
敏慈愣了一下赶紧摆手,脸上挤出笑:“不用啦,我就是最近没休息好,过两天就好了,你看家里多了两个孩子,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不行,必须去”米天御的语气不容置疑,他握紧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冰凉,“听话,检查一下我才能放心”
敏慈看着他,看了看身边吃得正香的三个孩子,终究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米天御带着敏慈去了医院,心电图、心脏彩超、血液检查,一项项做下来,太阳已经爬到树梢头
当心内科的同事拿着检查报告,找到在走廊里踱步的米天御时,他心里咯噔一下,看见同事凝重的表情,那点侥幸碎得一干二净
“天御,敏慈的情况……不太好”同事把报告递给他,声音压得极低,怕被诊室里的人听见
“先天性房间隔缺损,缺损面积不小,已经出现轻度肺动脉高压的症状,必须尽快手术,不然……”
后面的话,米天御已经听不清,他拿着那份报告,手指因为用力,指节泛白,微微发颤
他当了这么多年医生,见过无数重症患者,手里救回过不知多少条人命,当自己的妻子被确诊为先天性心脏病时,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带着疼
敏慈从诊室里走出来,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情况不好,她走过去轻轻挽住他的胳膊:“天御,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吧?”
米天御回过神把报告叠好,塞进白大褂的兜里:“敏慈,就是小问题,做个手术就好了,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他顿了顿,想起春日里的公园,想起孩子们的笑声:“手术一定会成功的,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带孩子们去公园,去游乐园,去看城外的油菜花,知道吗?”
敏慈的手术定在一周后,这几天米天御除了上班其余时间都守着她,帮她收拾住院需要的东西,几件换洗衣物,一本翻旧的诗集,孩子们画的歪歪扭扭的画
“还记得月月刚出生那会儿吗?”敏慈靠在枕头上,看着窗外槐树:“你第一次抱她,紧张得手都抖,生怕把她摔了”
“月月这孩子,活泼又懂事,这几天一直帮我照顾周琳和周璇,还把自己最喜欢的布偶送给周琳”
两人正说着话,米天御兜里的手机响了,铃声划破屋里宁静,是医院的急诊电话,听筒里传来护士急促声音:“米医生,高速上出了车祸,伤员大出血,需要紧急手术”
敏慈推了推他的胳膊,脸上带着笑眼里藏着一丝不舍:“去吧,我没事,你放心”
她替他理了理翻起衣领,指尖划过他的脸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敏慈出院后的第三个周末,米天御难得不用值班,一早便去菜市场买了新鲜排骨和玉米打算给家里人炖锅汤,厨房里,他系着围裙忙碌,客厅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三人时不时因为一块积木摆放位置争得面红耳赤又很快和好
敏慈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目光时不时飘向窗外,她放下毛线针走到厨房门口,看着米天御的背影,犹豫许久才开口:“天御,有件事想跟你说”
米天御回头,手里拿着汤勺,语气温和:“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身体的事,是关于夜影的,你最近别总跟他走那么近”敏慈走进厨房,帮他把洗好的青菜摆进盘子里
米天御搅拌汤的动作顿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怎么突然说这个?夜影他……”
“我知道他是你朋友,你总觉得他本性不坏”敏慈打断他
“可你看看他这些年,赌债、高利贷,哪一次不是你帮他收拾烂摊子?天御,我们现在家里有三个孩子要养,我的身体又刚恢复,我真的怕……怕那些麻烦会牵连到我们家”
“天御,你太善良了,他那样的人跟黑社会没什么两样,我们离他远点也是为了孩子们好”
两人争执声惊动客厅里的孩子,米月停下手里的积木,有些不安地看向厨房门口,周琳记得妈妈去世时的混乱,害怕这个家也出现变故,周璇怯生生地躲在姐姐身后
米天御压低声音:“敏慈,我们别在孩子面前吵,夜影的事我会处理好”
敏慈看着他固执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厨房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沉闷,米月小声问:“爸爸,妈妈是不是生气了?”
米天御走过去摸了摸女儿的头,勉强笑了笑:“没有,妈妈只是有点累了,你们继续玩”
他不知道的是一场更大风暴正在不远处等着他,那天晚上米天御接到夜影电话时已经快十一点,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风声和打斗声
米天御心里咯噔一下,抓起外套往外跑,连跟敏慈解释的时间都没有,他按照夜影发来定位,驱车赶往城郊废弃仓库,那是夜影之前提过的,用来存放货物的地方
仓库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破碎酒瓶和打斗痕迹,米天御拿着手电筒往里走,他看见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身影正是夜影
“夜影”米天御走过去蹲下身扶起他,夜影的身上全是伤,嘴角、额头都在流血
他看见米天御,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挣扎着抓住他的手腕:“天御……你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米天御检查他的伤口,急切地问
夜影咳嗽几声,声音微弱:“是……是那帮放高利贷的,我还不上钱,都怪我……若不是我赌钱借高利贷……阿玲也不会……”声音带着无尽悔恨
米天御的心一沉,阿玲是夜影的妻子结婚感情一直很好,前段时间刚生下儿子夜枫,没想到竟然遭遇不测
夜影抱着小婴儿,米天御看了婴儿一眼,握紧夜影的手,轻声安慰:“你别激动,先稳住呼吸,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天御,那帮人不会放过他的,我知道所有事情都是我的错,他还很小,不能没人照顾,求你……收养他”
米天御看着婴儿和夜影心里百感交集,他想起敏慈的话,想起家里的三个孩子,这个家刚刚恢复平静,看着婴儿,他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
夜影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笑容,很快又变得严肃:“天御,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我一定答应”
“别告诉他……他的亲生父亲是谁,我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赌徒,罪人”
米天御眼眶一热:“好,我答应你,永远不告诉他真相”
夜影像是放下所有重担,他最后看了眼儿子,眼神里满是不舍和愧疚,米天御抱着小枫回到家,客厅的灯亮着,敏慈坐在沙发上,她看见米天御怀里婴儿,脸色变得惨白:“天御,怎么回事?这孩子是谁?”
米天御疲惫地坐在她身边把夜影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包括夜影托付收养他的决定
敏慈:“米天御,你有没有跟我商量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已经有三个孩子要养了,现在又多一个婴儿你负担得起吗?更何况他是夜影的儿子,夜影是什么人,赌徒,欠高利贷,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他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敏慈,你冷静点”米天御试图拉住她的手被她用力甩开
“我怎么冷静?”敏慈声音带着哭腔
“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做决定,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你忘了夜影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吗?上次他被人追债差点牵连到月月,现在你还要把他的儿子领回家你是想让家永无宁日吗?”
两人的争吵声惊醒熟睡的孩子,米月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妈妈在哭,爸爸脸色很难看
周琳和周璇也被吵醒,姐弟俩躲在房间门口,怯生生地看着客厅里的一幕
米天御看着孩子们害怕的眼神,他压低声音:“敏慈,孩子是无辜的,我答应夜影要照顾他就不能食言,他现在才几个月大,要是不管他,他根本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是他的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敏慈情绪依旧激动
“米天御,你要是非要养这个孩子,我们就……”她话说到一半,终究没把“离婚”两个字说出口,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米天御看着妻子崩溃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走到敏慈身边轻拍着她的背:“敏慈,我知道你担心,我也知道这会给家里带来压力,你相信我,我会努力工作,一定会把孩子们都照顾好,孩子还小,不能因为他父亲的过错就否定他的未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敏慈没有说话,哭着摇了摇头,客厅里一片寂静,米月走到妈妈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说:“妈妈别哭了,弟弟还小,好可怜,我们就留下他吧,我会帮爸爸照顾他的”
周琳:“阿姨,我和弟弟也会帮忙,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周璇不太明白发生什么也跟着点头
夜影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她心头,让她无法彻底放下顾虑,她抬起头看着米天御,眼神复杂
晚上,米天御把米小枫放在婴儿床里,守在床边看了很久,敏慈对米小枫的事情几乎不闻不问,米天御承担起照顾米小枫的大部分责任,等孩子们都睡熟才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短短几天他就瘦了一圈
敏慈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还是拉不下脸主动帮忙,直到有天晚上米小枫发起高烧,体温一度升到39度5
米天御刚做完一台手术回到家,累得倒头就睡,根本没注意到孩子的异常,半夜,米小枫的哭声把敏慈惊醒,她终究还是起身走到婴儿房,摸了摸小枫的额头,她赶紧叫醒米天御:“天御,快醒醒,小枫发烧了,烧得很厉害”
米天御惊醒,顾不上穿外套,开车去医院,一路上,敏慈抱着小枫用自己额头贴着他的额头试图给他降温,嘴里小声安慰:“小枫乖,别怕,马上就到医院了,很快就不疼”
到了医院经过检查,小枫被确诊为急性肺炎,需要住院治疗,米天御忙着办手续,敏慈守在病床边,给小枫擦汗、一刻也不敢离开
第二天早上米月、周琳和周璇去医院看小枫,周璇把自己喜欢的玩具车放在小枫身边,米月趴在床边,给小枫唱学校里学的儿歌
她看着米天御疲惫,温柔的样子,看着孩子们纯真笑脸,看着病床上熟睡的小枫,终于下定决心放下心中芥蒂接纳这个孩子
等孩子们走后,敏慈走到米天御身边,握住他的手:“天御,对不起,之前是我太固执了,小枫是个好孩子,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
米天御愣住,随即脸上露出久违笑容,他紧握住敏慈的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接纳他的”
家里气氛渐渐恢复往日温馨,每天早上敏慈会做好早餐,米天御忙着照顾小枫,米月、周琳和周璇会主动帮忙摆碗筷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米小枫已经一岁,米月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小枫,周琳会给他喂辅食,周璇会牵着他的小手教他走路,家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
米天御请了假和敏慈一起在家布置,气球挂满墙,桌上摆着敏慈亲手做的小蛋糕,上面用奶油画了五个人,代表着他们一家人,晚上,孩子们都睡熟后,敏慈靠在米天御怀里轻声说:“天御,你说小枫以后要是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怪我们?”
米天御抱住她:“不会的,就算以后他知道了会明白我们的苦心,只要我们守好这个秘密,他就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地长大 ”
敏慈靠在他肩上闭上眼,她不知道有些秘密,终究会在不经意间露出破绽,第二天下午敏慈去接米月放学,走到门口被一个陌生男人拦住去路
男人穿着黑色外套,上下打量着敏慈,冷笑着说:“你就是夜枫的养母吧?我是当年跟夜影一起混的兄弟,他欠我们的钱还没还,这孩子是他的,理应为他爸爸还债 ”
敏慈强装镇定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别胡说八道,我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所有事?”
男人不依不饶,嘴里喊道:“少装蒜,夜影都已经告诉我了,那家伙还想让儿子逍遥快活? ”米月吓得躲在敏慈身后,敏慈紧抱住她
周围的家长和老师赶紧围过来,男人见状瞪了敏慈一眼:“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
回到家,敏慈浑身发抖,把事情告诉米天御,这些人是冲着夜影赌债来的,他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敏慈眼泪掉下:“天御,这可怎么办啊?他们会不会再来找麻烦,会不会伤害孩子们 ?”
米天御:“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我去报警,再找几个朋友帮忙留意,一定不会让那些人靠近孩子 ”
深秋傍晚,冷风卷着梧桐叶拍在窗玻璃上,米天御提着糖炒栗子推开家门,熟悉欢声笑语没如约而至,三个男人正翻箱倒柜,客厅桌椅翻倒,敏慈织的毛衣被扯成布条挂在沙发上
“你们是谁”米天御将栗子袋砸过去,护住敏慈和孩子们
他转过身,手里捏着张欠条甩在他脸上:“夜影欠的五十万,他说你会替他还”
“我什么时候说过替他还债了?我不会替他还的”米天御握紧敏慈的手
“是他亲口说的,你想抵赖是吗?”
“你想讨债就去找他,从我家滚出去”
讨债的勃然大怒,抽出腰间的刀朝米天御刺去,敏慈瞳孔骤缩,扑上前,刀刃扎进她的胸口,鲜血浸透她的衣襟
“敏慈”米天御抱住妻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敏慈看着他,嘴角溢出鲜血扯出一丝笑,无力地垂下
他们慌神想跑被闻声赶来邻居看见堵住,许久,警察赶到将他们抓获,后续查证他们不仅涉高利贷,背负着其他寻衅滋事案底,最终数罪并罚被判入狱
灵堂的白烛映着孩子们红肿的眼睛,米天御跪在敏慈的遗像前,夜影的背叛、妻子的死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看向懵懂无知的米小枫,恨意翻涌而上,试图用枕头闷死他,听到他的哭声,下不去手
米天御抱起小枫走向城郊孤儿院,寒风中婴儿的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咿呀,他看着孩子冻得发红的小脸,终究是狠不下心,将他抱回家
往后的日子,米天御独自抚养四个孩子,客厅玻璃修好,毛衣布条被他收好,墙上敏慈的遗像,仿佛在见证这个破碎后又重新拼凑起来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