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下午的秋阳正好。

空气里浮动着干爽的落叶气息。

鹿呦和乔乐汐、林书妍正说说笑笑地从图书馆往宿舍走。

林荫道上人影稀疏。

阳光透过已经开始稀疏的枝桠，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

：“鹿呦。”

一个声音从侧后方传来，温和清晰。

鹿呦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方瑞欣站在几米开外的一棵树下。

她脸上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目光平静地看向鹿呦。

乔乐汐和林书妍交换了一个眼神。

乔乐汐凑近鹿呦耳边，压低声音。

乔乐汐“需要保镖吗？”

鹿呦轻轻摇头，对她俩笑了笑。

鹿呦“你们先回去吧。”

鹿呦“我一会儿就回来。”

乔乐汐拍了拍她手臂，和林书妍先行离开了。

路上只剩下她们两人。

隔着几步距离，一时安静。

风吹过，卷起几片焦黄的叶子。

打着旋儿落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

方瑞欣先走了过来，在鹿呦面前站定。

她的神情比那天见到时。

好像平静了许多，也清醒了许多。

方瑞欣“鹿呦。”

方瑞欣“有空说几句话吗？”

她的语气很客气，甚至有些郑重。

鹿呦点了点头。

心里那点残留的芥蒂，被对方眼中的坦然冲淡了些。

鹿呦“学姐。”

鹿呦“你好些了吗？”

她问的是方瑞欣外婆的事。

方瑞欣眼睫微垂，随即抬起。

她露出一抹很淡的、带着感激的笑。

方瑞欣“好多了。”

方瑞欣“谢谢你还记着。”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

目光落在鹿呦脸上，变得越发诚恳。

方瑞欣“其实…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

方瑞欣“为了那天的事。”

方瑞欣“想正式跟你道个歉。”

鹿呦有些意外，手指下意识蜷了蜷。

鹿呦“学姐，你不用…”

方瑞欣“需要的。”

方瑞欣打断她，语气温和却坚定。

方瑞欣“那天我情绪失控。”

方瑞欣“行为非常失当。”

方瑞欣“给宋丛带来了困扰。”

方瑞欣“更让你产生了误会。”

方瑞欣“这完全是我的责任。”

她轻轻吸了口气，眼神清亮地看着鹿呦。

方瑞欣“你可能不太了解我。”

方瑞欣“我这个人…”

方瑞欣“不太容易跟人亲近，尤其是异性。”

方瑞欣“宋丛在专业上非常出色。”

方瑞欣“我们课题合作过几次，仅此而已。”

方瑞欣“我欣赏他的能力和专注。”

方瑞欣“但那仅限于学术层面。”

她的表述直接而清晰，没有任何迂回。

方瑞欣“我对他…”

方瑞欣“没有任何超出朋友或合作伙伴之外的想法。”

方瑞欣“我喜欢的类型…”

方瑞欣“也不是他那样的。”

方瑞欣说到这里，嘴角似乎弯了一下。

像想起什么具体的人或事，但那神情很快收敛。

方瑞欣“那天我真的是…太难过了。”

方瑞欣“外婆是我最亲的人。”

方瑞欣“我跑到实验楼后面。”

方瑞欣“刚好看见他。”

方瑞欣“那一瞬间有点撑不住。”

方瑞欣“很抱歉利用了那一瞬间的脆弱。”

方瑞欣“做出了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

她的道歉非常彻底。

不仅解释了行为，也澄清了动机。

鹿呦静静地听着。

原先心里那点别扭和隐忧。

像被这秋日干燥的风，一点点吹散了。

她能感觉到方瑞欣的真诚。

那不是为了辩解而说出的漂亮话。

而是一个同样骄傲、有分寸的人。

在理清情绪后，认为必须履行的责任。

鹿呦“学姐，我明白了。”

鹿呦抬起头，对她笑了笑。

她的笑容里释然多过客套。

鹿呦“那天…”

鹿呦“我也有点冲动。”

鹿呦“不该没问清楚就自己跑掉。”

方瑞欣“不…你反应很正常。”

方瑞欣“换作是我。”

方瑞欣“大概也会不高兴。”

方瑞欣“所以…我才更觉得有必要跟你说清楚。”

她向前微微倾身，语气更轻了些。

带着一种女性之间才能理解的坦诚。

方瑞欣“鹿呦。”

方瑞欣“你和宋丛很好。”

方瑞欣“我看得出来…”

方瑞欣“他是真把你放在心尖上。”

方瑞欣“那天你跑掉之后。”

方瑞欣“他立刻就追出去了。”

方瑞欣“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完。”

方瑞欣“那样失态着急的宋丛…我从没见过。”

方瑞欣眼里有细微的感慨。

方瑞欣“你们要一直这么好下去。”

方瑞欣“我真心实意地祝福你们。”

这话说得坦荡又真心。

鹿呦心里最后一点阴霾也消散了，涌起一阵暖意。

鹿呦“谢谢学姐。”

方瑞欣点了点头。

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神情松弛下来。

方瑞欣“那我不耽误你时间了。”

方瑞欣“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方瑞欣“当然，我会注意分寸。”

方瑞欣“不会再造成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冲鹿呦摆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又停住，回过头。

方瑞欣“哦，对了。”

方瑞欣“跟宋丛说一下。”

方瑞欣“下次组会的资料。”

方瑞欣“我放他实验室桌上了。”

方瑞欣“让他不用特意回复我。”

她笑了笑，这次的笑容里带着明确。

以及划清界限的意味，真正地转身离开。

chapter.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