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鹿鸣 食野之苹———
毕业典礼前，鹿呦醒得特别早。
寝室里还弥漫着朦胧的睡意。
乔乐汐在对面床铺翻了个身，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什么。
鹿呦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走到窗边。
今天，她要从中央美术学院毕业了。
而宋丛，也会在同一时刻，从北京医科大学毕业。
他们约定好了，要在今天打电话给对方。
同时说出那句“毕业快乐”。
鹿呦换上学士服，对着寝室的镜子仔细整理帽穗。
乔乐汐也醒了，顶着一头乱发坐起来，眯着眼睛看她。
乔乐汐“这么早就打扮上了？”
乔乐汐打了个哈欠。
乔乐汐“你家宋医生又不是能亲眼看见。”
鹿呦“仪式感。”
鹿呦转身对她笑了笑。
鹿呦“毕竟只有一次。”
林书妍也从帘子里探出头，轻声说。
林书妍“时间过得真快。”
林书妍“感觉昨天才搬进这间寝室。”
三人沉默了片刻，都想起了四年前刚入学时的情景。
如今，她的画稿堆满了书架。
他的医学笔记填满了整整两个行李箱。
乔乐汐跳下床，拍了拍鹿呦的肩膀。
乔乐汐“行啦，别感慨了。”
乔乐汐“赶紧收拾。”
乔乐汐“一会儿典礼该开始了。”
乔乐汐“毕业照可得拍好看点。”
上午九点，美院的操场上已经聚满了穿着学士服的学生。
鹿呦站在班级队列里，阳光有些晃眼。
她眯起眼睛，看向主席台上悬挂的红色横幅。
“中央美术学院xxx届毕业典礼”。
司仪开始宣读流程。
校长的讲话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些微的回音。
鹿呦却有些走神。
她想此刻的宋丛，应该也站在医科大的操场上了吧。
穿着同样的学士服，戴着同样的方帽。
在另一个校园里，经历着同样的仪式。
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半个北京城。
但心却靠得很近。
典礼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拨穗，领证书，合影。
鹿呦在镜头前微笑，心里却数着时间。
她和宋丛约的是中午十二点整通电话。
那时两边的典礼应该都结束了。
拍完集体照，鹿呦摘下帽子，松开发绳。
长发披散下来，被风吹得有些乱。
乔乐汐凑过来，搂住她的肩膀。
乔乐汐“走，再去前面拍几张。”
乔乐汐“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鹿呦点了点头，跟着她穿过人群。
林书妍在不远处被几个同学拉住合影，笑着朝她们挥手。
校园里到处是拍照的学生，笑声、喊声混成一片。
鹿呦走过美术学院那栋爬满藤蔓的老楼。
走过她常常写生的那片小花园，走过摆满石膏像的画室走廊。
每一个角落，都藏着四年的记忆。
十一点半。
鹿呦提前到了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亭。
她握着电话卡，靠在玻璃墙上等待。
阳光正好，树影婆娑。
她看着腕表上的指针，一点一点走向约定的时刻。
心跳莫名有些快。
明明已经在一起四年，打过无数通电话。
可今天这一通，似乎格外不同。
它标记着一个阶段的结束，和另一个阶段的开始。
与此同时，北京医科大学。
宋丛刚脱下学士服，整齐地叠好放进袋子里。
周明延从后面追上来，拍了拍他的肩。
周明延“真不去聚餐？”
周明延“咱们宿舍最后一次了。”
宋丛看了看表，摇头。
宋丛“你们去吧。”
宋丛“我有点事。”
周明延“又是给鹿呦打电话？”
周明延了然地笑了笑。
周明延“行吧，理解。”
周明延“代我向她问好。”
宋丛点头，朝着校门口的电话亭走去。
他的步伐很稳，但心跳却不似表面那样平静。
他从那个在红房子里第一次见到鹿呦的少年。
变成了即将踏上医学道路的毕业生。
时间改变了太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十一点五十五分。
鹿呦投进电话卡，手指悬在按键上方。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那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
她的掌心有些微微出汗。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