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雪落时见你·终章

林砚归队的第一个冬天，雪山下了场罕见的大雪。

救援队接到任务时，天刚蒙蒙亮，狂风卷着雪沫子砸在铁皮房上，发出呜呜的响。沈彻检查装备时，林砚蹲在旁边帮他系雪靴鞋带，指尖触到对方脚踝上旧伤的凸起——三年前那场救援留下的疤，摸起来还带着点硬。

“这次我跟你去。”林砚把信号接收器背在身上，语气没商量。沈彻看他一眼，眼尾的疤在晨光里软下来，伸手捏了捏他冻得发红的鼻尖：“跟紧我，别逞能。”

救援点在半山腰，雪没到大腿根，每走一步都要陷进去半截。林砚举着信号接收器在前探路，突然脚下一空，雪层塌了个洞，整个人往下坠的瞬间，手腕被沈彻攥住——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过来，像团烧得旺的炭火。

“抓稳。”沈彻咬牙把他拉上来，自己半个身子陷进雪洞，后背被冰棱划开道口子，雪粒灌进救援服里，却没松手。林砚爬起来的第一反应，是伸手摸沈彻的后颈，碎发上沾着雪，和上次雪崩时一模一样。

“你没事吧？”林砚的声音发颤，指尖蹭到对方后背的湿痕，是渗出来的血。沈彻却笑了，伸手把他往怀里带了带，雪落在两人肩头，簌簌的：“没事，小伤。你这通信员，要是折在这里，谁帮我焊设备？”

被困者是个迷路的摄影师，缩在岩缝里冻得发抖。林砚蹲下来调信号，沈彻在旁边生火，火光映着两人的影子，在雪地上叠成一团。回程时雪小了，夕阳把雪山染成金红色，林砚走在沈彻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想起第一次来站点时，这个男人递来的暖手宝。

“沈队，”林砚突然开口，“三年前你说的‘再见一面’，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

沈彻脚步顿住，回头看他。雪光落在他眼尾的疤上，亮得像星子：“你第一次蹲在雪地里修设备，我就认出来了——你领口别着的钢笔，是我当年落在救援现场的。”

林砚一怔，摸出领口的钢笔——那是他大学毕业时，导师送的旧钢笔，说是什么“救人英雄留下的”。原来早在上山前，他们的缘分就缠在了一起。

回到站点时，夜已经深了。林砚帮沈彻处理后背的伤口，指尖轻轻擦过疤痕，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沈彻突然抓住他的手，往自己颈间带——那里挂着的银坠，和林砚颈间的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

“林砚，”沈彻的声音裹着刚煮好的可可香，“明年雪落时，我们别等了。”

林砚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那里盛着雪山的光，盛着炉火的暖，盛着这两年所有的等待。他笑了，把脸埋进沈彻颈窝，闻着熟悉的烟草混着雪的清冽：“不等了，我们一直在一起。”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落在铁皮房顶上，簌簌的响。炉火旁，两枚银坠挂在同一条链子上，雪山对着雪山，字迹叠着字迹。林砚靠在沈彻肩头，听着对方的心跳，和挂坠碰撞的声音，一起融进雪夜里——

这一次，雪落时，身边有你；雪不落，身边也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