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靳朝，眼睛里有光，和现在这个男人，判若两人。
“看什么呢？”靳朝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眠吓了一跳，手里的照片掉在地上。她赶紧捡起来：“没……没什么。”
靳朝走过来，看见她手里的照片，愣了一下：“这些……你从哪儿找到的？”
“衣柜底下。”沈眠小声说，“对不起，我不该乱翻你的东西。”
靳朝没说话，接过照片看了看。他的手指在照片上摩挲着，眼神有些恍惚。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沈眠指着领奖台那张。
“高一。”靳朝说，“市里的物理竞赛，我拿了第一。”
“你好厉害。”沈眠说，“那后来呢？为什么不继续读书了？”
靳朝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没钱了。我就辍学了。”
他说得很简单，但沈眠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一个拿过市里第一的学生，怎么会轻易辍学？
但她没再问。她知道，靳朝不想说。
“这些照片……要带走吗？”沈眠问。
“带吧。”靳朝把照片放回盒子里，“虽然没什么用，但……留着吧。”
沈眠点点头，把盒子收进行李箱。
那天晚上，靳朝睡得很不安稳。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学校，站在领奖台上。台下掌声雷动，老师拍着他的肩膀说：“靳朝，你是我们学校的骄傲。”
然后画面一转，他站在地下拳场的角落里，满身是血。万胜邦坐在对面，抽着雪茄，笑着说：“打，打赢了给你钱。”
他不想打，但他需要钱。靳强需要钱，生活需要钱。他握紧拳头，走上拳台。
对手是个比他高一个头的壮汉。铃声一响，拳头就雨点般落下来。他躲不开，只能硬扛。血从额头流下来，糊住了眼睛。
他听见台下有人在喊：“靳朝！靳朝！”
是沈眠的声音。
他想回应，但发不出声音。壮汉又一拳砸在他肚子上，他弯下腰，吐出一口血。
“靳朝！”
靳朝猛地睁开眼睛。沈眠正抓着他的胳膊，一脸担心。
“你做噩梦了。”沈眠说，“一直在喊，还出汗了。”
靳朝喘着气，擦了擦额头。果然是汗。
“梦见什么了？”沈眠问。
“没什么。”靳朝摇头，“就是……一些以前的事。”
沈眠没再问，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靳朝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
“几点了？”他问。
“凌晨三点。”沈眠说，“再睡会儿吧。”
靳朝躺下，沈眠窝进他怀里。两人都没说话，但都知道对方没睡。
“靳朝，”沈眠小声说，“等我们到了新地方，你就找个学校，继续读书吧。”
靳朝愣了一下：“读书？我都多大了。”
“多大也能读啊。”沈眠说，“你可以读成人教育，或者学个技术。你喜欢修车，可以系统地学一学。”
靳朝沉默了。读书？他从来没想过。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修修车，打打工，平平淡淡过完就算了。
但沈眠的话，让他心里某个地方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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