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把吴山居的古董架子镀上了一层暖金，吴不言蹲在柜台边，手指轻轻摩挲着一枚铜制的小铃铛，那是昨天秀秀带来的礼物里附赠的小玩意儿，她看了半天，好奇地晃了晃，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店里散开。
吴邪端着两杯茶走过来，把其中一杯放在她手边，自己则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拿起架子上一只青花缠枝莲纹的小碗，笑着说：“不言，想不想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
吴不言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疑惑，摇了摇头。在她的认知里，东西只有“有用”和“没用”的区别，从来不知道还有“值钱”这种说法——汪家的训练里，没有“价值”的概念，只有“任务目标”和“废弃物品”。
“这就叫古董，咱们吴山居做的，就是古董生意。”吴邪把小碗递到她面前，指着碗壁上的纹路，耐心讲解，“你看这青花的颜色，是苏麻离青料，发色浓艳，还有这种‘铁锈斑’，是明代宣德年间的特征，要是真的，能值不少钱。”
吴不言凑过去，鼻子几乎要碰到碗壁，仔细看着那些深浅不一的蓝色纹路，又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像是在感受上面的凹凸感，嘴里小声重复：“宣德……”
“哎，记不住也没关系。”吴邪看出她的认真，笑着把碗放回架子上，“做生意嘛，先得懂东西，知道它的来历，才能看出它的价值。就像看人一样，不能只看表面，得知道他的故事。”
胖子叼着一根烟走了进来，刚吸了一口就被吴邪瞪了一眼，赶紧掐灭了扔到垃圾桶里，嘟囔着：“天真，你这教得也太抽象了，这丫头连数都还没认全呢，跟她讲什么苏麻离青，她能懂才怪。”
说着，胖子拿起柜台里一串红色的玛瑙珠子，在手里掂量着：“丫头，听胖爷的，简单点！这玩意儿，红得透亮，没杂质，就值钱；要是灰蒙蒙的，里面全是裂纹，那就是垃圾！”
吴不言看着胖子手里的玛瑙珠，又回头看了看吴邪，好像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伸手拿起自己面前那杯茶，又指了指胖子手里的玛瑙，意思是“这个比茶值钱”。
“哈哈，差不多这个意思！”胖子被她直白的理解逗乐了，把玛瑙珠递给她，“拿着玩玩，这串是仿品，不值钱，真的玛瑙摸着手心会发温，你试试？”
吴不言接过玛瑙珠，握在手里，果然感觉到一丝淡淡的暖意，和刚才摸铜铃铛的冰凉完全不同。她眼睛亮了亮，抬头看向吴邪，像是在寻求确认。
吴邪笑着点头：“胖子说得没错，这也是辨别的小技巧。不过做古董生意，光看材质还不够，还得会看人心。”他指了指门口，“有时候来店里的客人，嘴上说着‘随便看看’，其实心里早就有目标了；有的把东西吹得天花乱坠，其实是想蒙你。”
吴不言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视线又落回柜台里的各种小物件上，一会儿拿起一枚玉佩，一会儿拿起一个瓷片，挨个放在手里掂量，像是在模仿胖子刚才的动作，认真得可爱。
吴邪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他教她这些，不是真的想让她学会做古董生意，只是想让她多接触一些“人间烟火”的东西，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杀戮和训练，还有这些有趣的、有温度的事物，知道每一件老物件背后，都藏着普通人的故事和时光的印记。
“来，我教你认几个简单的标记。”吴邪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下“真”和“假”两个字，“这个是‘真’，代表东西是老的、稀有的；这个是‘假’，代表是后来仿造的，不值钱。”
吴不言凑过来看，眼睛盯着纸上的两个字，手指在桌子上跟着比划，把“真”字的最后一横写得长长的，又把“假”字的单人旁画成了一个小棍子，逗得吴邪忍不住笑了。
“写错了也没关系，慢慢练。”吴邪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你要是看到喜欢的东西，就问我，我告诉你它的故事。咱们吴山居的每一件古董，都有自己的脾气，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一样。”
正说着，门口进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目光在架子上扫来扫去，最后停在了一只清代的粉彩花瓶上，问道：“老板，这只花瓶怎么卖？”
吴邪起身迎客，笑着招呼：“先生好，这只花瓶是清代乾隆年间的粉彩，品相完好，您要是诚心要，我给您报个实价……”
吴不言坐在柜台后，安静地看着吴邪和客人交谈。她听不懂那些“品相”“包浆”“市场价”之类的词语，却能从吴邪的语气里感受到一种从容和真诚，看到客人从犹豫到点头成交，最后满意地离开。
等客人走了，胖子凑过来说：“怎么样丫头，看到没？你哥这生意经，一套一套的，这就是本事！”
吴不言看向吴邪，眼神里带着几分崇拜，轻轻点了点头。她觉得吴邪很厉害，能把那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旧东西，变成让别人开心的宝贝，还能换来钱——虽然她还不太明白钱的具体用处，但她知道，这是吴邪很重要的事情。
吴邪走回来，拿起刚才那只粉彩花瓶的空架子，笑着对吴不言说：“刚才那个客人，是给老母亲买的，老人家喜欢养花，这花瓶插牡丹正好。做生意不只是赚钱，还能帮别人实现心愿，这也是生意经的一部分。”
吴不言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拿起桌子上刚才写着“真”和“假”的纸，又认真地比划起来。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原本冰冷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和温柔。
吴邪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知道，教她做生意只是一个契机，他真正想教给她的，是如何在人间烟火里找到乐趣，如何用温柔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这比任何古董都要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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