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洒在眼皮上时,月微瑕的意识才如同沉入深海的珍珠,缓缓浮出水面。
他有点懵。
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哲学三问在他脑海中盘旋。
哦,想起来了。他,月微瑕,尊贵的雪影灵狐一族,虽然目前只剩他一个,金丹巅峰大妖,差点就能褪去凡胎、凝聚元婴、成为真正的大佬……结果呢?被一群不长眼的“猎珍人”给阴了!
那帮家伙,手段下作,专门捕猎他们这些稀有品种。他拼着一身修为,撂倒了对方好几个,自己也伤得不轻,修为差点崩盘。没办法,只能化成最省灵力的原型——一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白狐,仓皇逃命。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狐生到此为止的时候,忽然感应到太一宗山脚下传来一股极其纯净、诱人的灵气!那感觉,就像饿了三天的狐狸闻到肉香!他当时脑子一热,想着“临死前蹭口吃的”,就强提着一口气,循着味儿跌跌撞撞闯进了这个院子。
他记得自己勉强爬到院中的银杏树上,想观察一下“天材地宝”的具体位置,结果低头一看——好嘛,宝贝没看见,只看见树下坐着一个容貌过分精致、正对着空气愁眉苦脸的少年。那纯净的气息,源头竟然是他?!
这打击有点大,加上伤势爆发,他眼前一黑,爪下一滑,就这么毫无形象地从树上栽了下来……
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那少年手忙脚乱地把他抱进怀里,那怀抱……嗯,挺温暖。然后好像还被喂了颗味道不错的丹药。现在感受一下体内,伤势确实被压制住了,丹药是货真价实的疗伤药。
“啧,倒是个心善的小傻子。”月微瑕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身下柔软的垫子,也就是顾衍临时用旧衣服给他搭的窝,琉璃般的紫瞳打量着这间屋子。陈设简单,没什么生活气息,不像长住的样子。
“不过,太一宗的山脚下,怎么会单独住着这么一个毫无修为、还透着股傻气的少年?”月微瑕的狐狸脑袋开始高速运转,各种阴谋论轮番上演,“难不成是那群道貌岸然的名门正派,从哪儿拐来的孩子,偷偷关在这里?!啧啧啧,贵圈真乱!”
他稳了稳心神,进一步内视检查。那少年的丹药确实有效,但猎珍人最后撒的那不知名粉末极其阴毒,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他的妖元和经脉,导致他现在依旧虚弱得一批,实力十不存一,连维持帅气逼人的人形都做不到!
一想到那群阴险的猎珍人,月微瑕那双漂亮的紫瞳里就忍不住闪过一丝暴戾的凶光。最好别让他在恢复鼎盛时期后再碰到那群杂碎!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打断了月微瑕的思绪。他反应极快,“咻”地一下化作一道白影,灵活地钻到了床底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紫瞳,悄咪咪地观察来人。
进来的是个穿着太一宗内门弟子服饰的青年,眉眼俊朗,气质阳光。月微瑕眯了眯狐眼,心中冷哼:“哼,名门正派的弟子?来看守‘囚犯’的?”
只见那青年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环顾屋内,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人呢?跑哪里去了?”
床底的月微瑕听到这话,心中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看看!果然是看守!人都看丢了!太一宗果然拐了一个少年关在山脚下的院子里!实锤了!”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刚刚去外面艰难地解决完个人问题、正单脚蹦跶着回来的顾衍,和屋内的云逸撞了个正着。
顾衍心里“咯噔”一下,余光飞快地扫过床铺——空的!小狐狸呢?!可千万别被云逸发现了!他赶紧挤出一个无辜又乖巧的笑容,试图转移注意力:“云逸师兄?你来了?今天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声音那叫一个甜。
偷偷观察的月微瑕:瞧瞧瞧瞧,这装出来的笑,这小傻子真够可怜的,被关起来了还要给这群人赔笑!
云逸见他没事,松了口气,指了指桌上的食盒:“想着你受伤需要补补,特意去后厨要了份排骨汤,应该还热乎,你慢慢喝。对了,”他语气带上一丝歉意,“这几天我和大师兄要下山出个任务,暂时不能来指导你了。不过我跟五长老的弟子林茯苓师姐说好了,她会抽空来教你识别一些基础灵草,对你以后也有帮助。等我回来,给你带山下的点心”
“那就多谢云逸师兄了!”顾衍脸上笑得阳光灿烂,心里却在哀嚎:别啊!你走了谁陪我解闷,谁给我带好吃的?!还有,林茯苓师姐……听起来很温柔,应该不会发现我藏了只狐狸吧?
——
太一宗,云逸的住处。
此次下山任务是与凌绝共同执行。云逸回到自己房间时,凌绝已经收拾妥当,正静立在窗边,身姿如松,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后厨的人说,你特意去打包了一份排骨汤。”凌绝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熟悉他的人却能感觉到周遭温度似乎降了几度,“你又去找那个顾衍了?”
云逸的直觉警报瞬间拉响——大师兄好像、可能、大概……又不高兴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哄好这位发小兼师兄总是没错的。他一边往储物袋里塞换洗衣物和丹药,一边背对着凌绝,语气尽量自然:“嗯,顺路给他送个饭。”
“你可真‘照顾’他。”凌绝终于转过身,目光淡淡地扫过云逸忙碌的背影,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阴阳怪气?“这点小事,交给后厨杂役弟子不行吗?”
云逸手下动作一顿。凌绝很少这样说话,除了……对他。他转过身,凑到凌绝身边,歪着头,试探性地问道:“凌绝,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凌绝立刻否认,速度之快堪称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微微撇过脸,避开云逸探究的目光,声音依旧冷淡,却莫名透着一股别扭劲儿,“只是觉得,你近日频繁往山下跑,恐会荒废自身修行。”
云逸心里明白,凌绝向来把他的修行看得比自己的还重。他心底涌起一股暖流,语气也放软了下来,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凌绝紧绷的手臂:“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向你保证,等顾衍脚伤好了,能自己行走了,我一定减少下山次数,专心修炼,好不好?”
“谁管你。”凌绝硬邦邦地甩下三个字,耳根却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他不再看云逸,径直转身,脚步略显急促地朝门外走去,留下一个写着“我不高兴但我不说”的冷峻背影。
云逸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心里嘀咕:“这别扭性子,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不过,得赶紧跟上去,不然这位大师兄怕是要一个人把任务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