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竹玉

竹子在风中摇曳，竹叶纷扬飘落，似是为这场刀光剑影的较量落下帷幕。竹纪半跪在地上，手中的剑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最终深深没入泥土。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他颤抖着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喘息声在寂静的竹林里显得格外清晰。“速度太慢。”竹玉手持一柄柔软如绸的铁剑，剑尖横在竹纪颈间，语气冷淡得没有一丝温度，“力量太弱，反应也不够快。”竹纪的目光落在那泛着寒光的剑刃上，眼神再一次黯淡下去。就在他以为又要迎来一顿训斥时，脖间的剑忽然撤开，竹玉的声音也柔和了下来，“不过还是有进步。”她坐在竹纪身前，轻轻擦去他嘴角再次渗出的血迹，动作里带着几分心疼。“谢师母……”竹纪低声说道。“休息够了就过来吧。”她的语调轻柔，像一阵拂过竹林的清风。

竹纪靠在竹玉身上，伤口一点点愈合，温热的气息从他的身体传递到她那里。“好徒儿……”竹玉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许试探。“师母？”竹纪疑惑地看向她。“问了你也不会回答。”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般嘟囔道。这些话她不是第一次问了，之前的竹纪总是含糊其辞，要么就是直接拒绝。竹竿依旧摇晃着，竹叶沙沙作响，凉风悠悠吹过，带起呜呜的风声，仿佛为这一人一狐的静谧时刻增添了一丝悠远的意境。

“好了。”竹玉轻轻把他从怀里拉出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地说道，“治好了。”竹纪还有些迷迷糊糊，刚才他差点就在师母怀里睡着了。“师母……”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说。”竹玉低头看向他，目光温柔。“抱一会……”他的声音小小的，几乎要被风吹散。“啊？”竹玉愣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把他揽进怀里。“疼……”竹纪的声音软软的，眼睛湿漉漉的，满是委屈。“好好好，以后我下手轻点。”竹玉轻声哄着，忍不住悄悄摸了摸他暖和的身子。她的目光微微一暗，心里却暗暗承认，这徒弟的温暖也是她觊觎他的原因之一。听着竹纪均匀的呼吸声，她不禁放轻了动作……他是不是睡着了？“好徒儿？”她小声唤了一句。“呼……呼……”回应她的，是竹纪平稳的呼噜声，他软软地贴着她的身子，嘴唇不经意间碰到了她越来越烫的脖根。“真是的……压着我尾巴了……”

“呜……”竹玉轻轻推了推他。“睡够了吗？睡够了就干活去！”竹纪揉着眼睛，声音含糊不清，“不要嘛，好累的～”“不去就打屁股！”竹玉故意板起脸威胁道。“噫！不要！”

不知不觉，一年在这样打闹的日子里悄然过去。

“喵呜～”竹玉翻了个身，在竹纪身上蹭来蹭去，发出撒娇般的声音。“师母，别乱动……”竹纪半眯着眼睛，把竹玉推到一边。此时已是下午，贪睡的他已经眯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午觉。然而竹玉并不肯罢休，她一心想要爬上他的身体，“陪为师玩一会嘛……”“师母，休息日就让我好好睡一会儿吧……”竹纪再次把竹玉扒拉下去，转了个身，继续沉入梦乡。

竹玉无聊至极，只能绕着小木屋一圈又一圈地走着。她转累了就坐在门口歇一会儿，瞅一眼竹纪醒没醒，然后又接着转圈。“一百一十四……一百一十五……啊！好无聊，好孤独，好寂寞啊！”她在心里默数着，已经转了一百一十六圈，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她仰天长啸，回应她的只有风声的呜咽。“徒儿怎么还没醒……”竹玉郁闷地托着脸，神色呆滞地喃喃自语，“再不醒，我就自己去集市上玩了……”她的目光又一次不自觉地飘向房间里。又过了几分钟，竹纪打着哈欠，慢慢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哈啊……师母？”“哎呀，终于醒了，快来陪为师去集市上玩玩～”竹玉开心地撒娇道。“师母，你今天一个人去吧，我有点累……”竹纪摆摆手，语气里满是疲惫。“好吧……”竹玉的耳朵瞬间耷拉了下来，无精打采地朝门外走去。“对了师母……”“想通了！愿意陪为师一起出去玩了？”竹玉猛地回头，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不是，我是想让师母帮忙带一壶水。”竹纪随口说道。“……行吧……”竹玉的肩膀垮了下来，失落地向外踱去。而竹纪则是转身回了卧室——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进入的是师母的房间。

可怜的受害者毫不知情，她的徒弟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她的领地。她早已收起耳朵和尾巴，化作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模样，孤身一人前往集市。而被害人的真凶徒弟，则趴在她的床上，呼呼大睡。竹纪把自己埋进枕头里，深吸一口气……枕头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呜……师母的味道……”

另一边，竹玉在集市上东张西望，正寻找一种名叫“章鱼烧”的食物。据竹纪说，这种食物非常好吃，只是价格有些昂贵。“在那里！”竹玉眼尖，发现了一个摊位，于是悄悄靠近，远远地看了看价目表。“有点贵啊……”她内心纠结不已，盯着那些在铁盘里滋滋冒油的章鱼烧，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好想吃……但徒儿最近在长身体，需要多补充点营养……”章鱼烧在铁盘里滚动，发出诱人的滋滋声，如同在勾引她的馋虫。“应该也不差这点钱吧……毕竟是给我徒儿吃的，能补一点是一点，他实在太瘦了……”

竹玉站在街上，两股念头在脑海中激烈交锋，表情略显呆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毕竟这是现代社会，站在街上发呆还拿着现金的人实在少见。更何况竹玉此时的模样亭亭玉立，肤白如玉，脸颊透着淡淡的红润，怎么看都像是哪一家的富家大小姐，怎么可能连个手机都没有呢？当然，这也不能全怪她。她上一次出门还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手机尚未普及，衣服款式不同，甚至连钱币的样子都和现在大相径庭。如果不是竹纪给她科普了一些现代知识，还带她出去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恐怕十八岁的竹玉至今仍被“困”在那片竹林里，与世隔绝。

回到竹玉身上，她的目光逐渐坚定，最终叹了口气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就这么耽搁了一阵子，夕阳西下，黄昏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城市的灯火中，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