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去鬼哭渊的事,他没再提
这天夜里,迟娇娇被雷声惊醒
她起身关窗,看见苏昌河独自站在院中,任由大雨浇透
她撑了伞走过去
苏昌河“回去。”
他头也不回地说
迟娇娇“为什么淋雨?”
苏昌河“醒醒脑子。”
雨水顺着他脸颊流下。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他苍白的脸
迟娇娇“做噩梦了?”
苏昌河“嗯。”
迟娇娇“鬼哭渊?”
他沉默。
她把伞往他那边又挪了挪
迟娇娇“回去吧,会着凉。”
他突然抓住她撑伞的手腕
苏昌河“为什么不怕我?”
迟娇娇“为什么要怕?”
苏昌河“所有人都怕。”
她看着他的眼睛
迟娇娇“我不是他们。”
雷声隆隆
他松开手,转身往屋里走
她跟着进去,递给他干布巾
他擦着头发,忽然说
苏昌河“明天带你去。”
迟娇娇“去哪?”
苏昌河“鬼哭渊。”
第二天马车出发时,天阴沉沉的
一路上他很沉默,只在她掀车帘看外面时说了一句
苏昌河“没什么好看的。”
鬼哭渊在一处深山里。马车停在谷口,剩下的路要步行
谷里雾气弥漫,怪石嶙峋
地上还能看到些破碎的兵器,生了厚厚的锈
苏昌河“就是这里。”
他站在一块巨石旁
苏昌河“几百个人,最后只剩两个。”
她弯腰捡起半截断剑
迟娇娇“你当年站在哪里?”
他指向一处洼地
苏昌河“那里。苏暮雨在对面。”
风吹过山谷,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迟娇娇“后来呢?”
苏昌河“后来...”
苏昌河“我把死了的人都埋了。”
她走到他指的洼地,泥土是深褐色的,他站在她身后
苏昌河“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这里。”
她转身面对他
迟娇娇“现在呢?”
苏昌河“现在...”
苏昌河“偶尔会梦见你。”
雾气更浓了,几乎看不清彼此的脸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是温热的
迟娇娇“走吧。”
迟娇娇“这里太冷。”
回程的马车上,他睡着了
头靠着车壁,眉头紧锁。她轻轻把他的头挪到自己肩上。
他醒了一下,看她一眼,又闭上眼
到家时天已黑透
阿木等在门口,看见他们一起下车,愣了一下
晚饭后,他在她房里坐着喝茶
苏昌河“今天...谢谢你。”
迟娇娇“谢什么?”
苏昌河“没说什么傻话。”
迟娇娇“比如?”
苏昌河“比如‘都过去了’之类的。”
迟娇娇“是没过去。”
苏昌河“嗯。”
他起身要走,到了门口又停住
苏昌河“迟娇娇。”
迟娇娇“嗯?”
苏昌河“以后...做噩梦可以来找我。”
迟娇娇“你也是。”
他点点头,带上了门
夜深了,迟娇娇躺在床上,听见隔壁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她起身煎了药,敲响他的门
苏昌河“进来。”
他坐在床上,脸色不好
迟娇娇“把药喝了。”
他接过碗,一口气喝完
苏昌河“苦。”
她递过一颗桂花糖
迟娇娇“给。”
他愣了一下,接过糖放进嘴里
迟娇娇“甜吗?”
苏昌河“嗯。”
她在床边坐下
迟娇娇“睡吧,我在这。”
他躺下,看着她
苏昌河“你这人...”
迟娇娇“怎么了?”
苏昌河“太傻。”
他闭上眼
苏昌河“傻得让人放心不下。”
她吹灭油灯,在黑暗里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