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开始频繁地昏迷。傅斯年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遣散了所有佣人,亲自照顾她。他给她擦身、喂饭、讲故事,笨拙却认真,像在弥补这三年来所有的亏欠。
他会抱着她,坐在窗边,给她讲他们少年时的事情:“晚晚,你还记得吗?那次我带你去摸鱼,你掉进水里,吓得哭了,我把你抱上岸,给你烤干衣服,你还说要嫁给我……”
苏晚靠在他怀里,虚弱地笑了笑:“记得……你还偷了奶奶的红糖,给我泡红糖水喝……”
“对,还有那次你生日,我给你买了小熊,你抱着小熊,笑了一晚上……”傅斯年的声音哽咽着,泪水落在她的头发上,“晚晚,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后山的山洞,去河边,去所有我们去过的地方……”
苏晚轻轻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遗憾:“斯年,我等不到了……”
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斯年,答应我,以后要好好生活,别再活在仇恨里了……斯语在天上,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傅斯年紧紧抱着她,声音颤抖,“晚晚,你别睡,再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苏晚看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划过他的眉眼,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进骨子里。“斯年,我爱你……从十岁那年见到你开始,就一直爱着你……”
她的手缓缓垂下,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傅斯年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他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直到天亮。
他按照苏晚的遗愿,将她的骨灰撒在了郊外的花海。那里,有漫山遍野的鲜花,有温暖的阳光,有自由的风,是他们少年时经常去的地方。
回到空荡荡的别墅,傅斯年把自己关在苏晚的房间里。房间里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床头柜上放着那张旧照片,她的小熊玩偶静静地躺在床上。他拿起小熊,抱在怀里,终于失声痛哭。
他疯了一样地寻找和苏晚有关的一切,少年时的漫画书、弹弓、她穿过的衣服、用过的杯子,甚至是她咳过血的纸巾,都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
他常常坐在后山的山洞里,抱着小熊,一坐就是一整天。他会对着空气说话,像以前那样,给她讲外面的事情,讲他有多后悔。“晚晚,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欺负你了,我再也不恨你了,你回来……”
可回应他的,只有山间的风声。
后来,傅斯年接手了傅家的产业,变得愈发冷漠孤僻。他再也没有爱过任何人,身边也没有任何亲近的人。他时常会去花海,坐在他们曾经坐过的地方,看着漫山遍野的鲜花,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笑得明媚的女孩,在花海中向他招手,轻声叫他:“斯年……”
他的余生,都将在无尽的悔恨和思念中度过。苏晚就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的心脏,一碰就痛,直到生命的尽头,直到化为灰烬,也无法拔除。
那些少年时的甜蜜,那些囚禁中的纠缠,那些真相大白后的极致痛苦,都成了他生命里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提醒着他,他曾经拥有过世间最纯粹的爱,却亲手将它碾碎,直到失去,才懂得珍惜——可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