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壁纸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的瞬间，王橹杰刚结束一组体能训练，弯腰撑着膝盖喘气的间隙，指尖碰到屏幕的温度都带着灼意。他以为是队友催他回去集合，掏出来的刹那，瞳孔猛地收缩——锁屏界面弹出的微博推送里，那张被放大的截图格外刺眼。

是他的手机屏保。

照片是穆祉丞的自拍，少年额前碎发垂扫过眉眼，眼尾带着慵懒的弧度，眼神直勾勾看向镜头，像盛了星子的潭水般勾人；脸颊旁缀着黑色心形贴纸，鼻尖泛着淡粉，唇线清晰、唇色红润，青涩与勾人的张力糅在一处，又透着不自知的甜。背景能瞥见浅蓝床头和米白枕头，暖光裹着他，满是私密又亲昵的氛围。他存了很久，从偶然翻到这张图开始，就偷偷设成了屏保，连手机都没贴防窥膜，总想着独处时能随时看见。下班时他坐在车里，反手去够后座的背包，手机从口袋滑出来亮了屏，想来是被蹲在公司楼下的粉丝拍了去，现在已经带着#王橹杰屏保是穆祉丞#的词条冲上了热搜。

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滞涩。他指尖发颤地点开微博，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有CP粉的狂欢，有唯粉的争执，还有人刷着“蹭热度”“倒贴师兄”的字眼，密密麻麻爬满屏幕。他垂眸盯着那些刺目的字眼，喉结滚了滚，把手机死死按在掌心。他早该想到的，像他这样总爱躲在暗处，把心事藏得严严实实的人，这点见不得光的喜欢，就该烂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怎么敢摆到台面上。

这份心思他藏了快三年。从二三年新年音乐会，穆祉丞把角落里的他揽到舞台中央那刻起，这座原本拒绝依赖任何人的孤岛，就开始渴望靠岸。他不敢说，只能用隐晦的方式靠近：把穆祉丞的妆造AI成音乐软件头像，在歌词评论区写下藏着彝族身份顾虑的共鸣，在师兄生日时抱着海德薇玩偶在楼梯间自拍——那是穆祉丞常去的地方，也是他的动物塑。屏保是他最直白的秘密，却以这样狼狈的方式公之于众。

“在这儿愣着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师兄特有的清亮。王橹杰浑身一僵，像被抓包的小偷，慌乱间想按灭屏幕，手腕却被轻轻按住。穆祉丞的指尖微凉，带着刚喝过的奶茶温度，他低头看着王橹杰的手机屏，又抬眼望向他烧得通红的耳尖，没说话。

周围的训练声仿佛瞬间消失，只剩王橹杰如擂鼓的心跳。他能想象穆祉丞此刻的想法，或许是尴尬，或许是厌烦，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是不小心设的”“不知道会被拍”，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细碎的气音：“师兄，对不起。”

穆祉丞却忽然笑了，指尖轻轻敲了敲他的屏幕：“这张我记得，当时随手拍的玩闹图，没想到你还存着。”他的语气自然得像在聊天气，伸手揉了揉王橹杰汗湿的头发，“怕什么？喜欢又不是坏事。”

王橹杰猛地抬头，撞进穆祉丞盛满笑意的眼睛里。那眼神没有回避，没有疏离，反而带着点他读不懂的温柔，像当初在运动会上，明明心率飙升却还是回头望他的模样。他忽然想起自己在祝福视频里打破规则的那句“我只祝你一个人，祝你星途璀璨”，原来有些心意，即使不说出口，也会被看见。

手机还在疯狂震动，热搜词条后的“爆”字红得刺眼，新的评论和私信还在不断涌入。王橹杰攥着手机的手指越收越紧，指节泛白，连带着掌心都渗出了汗。他不敢再去看屏幕上那些翻涌的字眼，目光胶着在穆祉丞带笑的眉眼上，心脏跳得快要冲破胸膛，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轻飘飘的“喜欢又不是坏事”，反复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