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冷雨过后，院子里的槐树落尽了叶子，枝桠光秃秃地指向天空，倒显得愈发挺拔。林夏踩着木梯，正往屋檐下挂腌好的腊肉，陈默在底下扶着梯子，仰头叮嘱：“慢着点，别踩空了。”
“知道啦。”林夏回头笑，手腕上的银镯子晃出细碎的光。腊肉是前几天跟张婶学腌的，用了花椒、八角和白酒，挂在通风处，过些日子就能蒸着吃。
“对了，”陈默忽然想起，“昨天去镇上，兽医说白鸽的伤彻底好了，它主人下午就到。”
林夏动作一顿，低头看了眼趴在窗台上的白鸽——这几天它总爱歪着头看她绣花，有时还会用喙轻轻啄她的线团。“知道了。”她应着，声音轻了些。
中午炖了萝卜排骨汤，汤色乳白，萝卜甜得入味。林夏给白鸽撒了把小米，它却没像往常那样凑过来，只是站在窗沿上，望着远处的路。林夏心里一动，找出之前做的小布包，往里面塞了把晒干的槐树叶——那是春天时，它最爱叼着玩的。
下午，邻县的信鸽主人果然来了，是个戴眼镜的老先生，提着个精致的鸽笼。白鸽见了他，在林夏肩头蹭了蹭，扑腾着飞进了笼里，却又回头望了望院子里的槐树。
“这鸽子通人性，”老先生笑着说，“上次放飞迷了路，给你们添麻烦了。”他从包里拿出个小本子，“这是它的飞行记录，你们看，这一路飞了不少地方呢。”
林夏翻着本子，忽然指着其中一页：“这不是咱们县的水库吗？它飞过这儿呀。”
“是啊，”老先生点头，“它记性好，说不定就是跟着水库的方向找到你们家的。”
送走老先生，林夏站在槐树底下，手里还捏着那个装槐树叶的布包。陈默走过来，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别舍不得，明年春天，说不定它还会跟着鸽群飞回来呢。”
林夏抬头看光秃秃的树枝，忽然笑了：“也是，等开春槐花开了，香气能飘老远，它肯定闻着味儿就来了。”
晚饭时，陈默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快吃，凉了就不鲜了。”林夏咬着排骨，忽然听见院门口有扑棱翅膀的声儿，抬头一看，竟是白鸽从笼缝里钻了出来，正落在院墙上，嘴里还叼着那个布包。
“它回来了！”林夏跳起来，跑出去把它抱进怀里。白鸽亲昵地啄着她的指尖，布包里的槐树叶撒了一地。
陈默站在门口笑：“看来，它也舍不得这院子的烟火气。”
夜色渐浓，厨房里的灯亮着，排骨汤的香气混着腊肉的咸香漫出来。白鸽蹲在暖气片上，看着林夏和陈默在灶台前忙碌，偶尔发出两声轻叫，像在应和锅里咕嘟的声响。窗外的风还在吹，但屋里的暖，早已漫过了窗棂，漫过了光秃秃的槐树枝桠，漫进了每一个寻常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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