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化得很快，屋檐的冰棱滴滴答答落了两天，院角积起小小的水洼，映着槐树光秃秃的枝桠。林夏蹲在水洼边洗手帕，倒影里的自己，发梢还沾着点暖炉的煤烟味。
“小心着凉。”陈默拎着桶过来，往水洼里倒了些炉灰，“路滑，垫垫能好走些。”他看着她发红的指尖，“水凉，别洗了，我来。”
林夏把手帕递给他，看着炉灰在水里晕开：“张婶说，化雪天比下雪天还冷，果然没骗人。”她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等会儿去给李奶奶送点炭火吧，她家的炉子好像不太旺。”
“已经装好了。”陈默扬了扬下巴，墙角堆着半筐炭火，用旧棉絮裹着，“小虎醒了就让他跟我们一起去，正好让他活动活动。”
小虎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看见炭火眼睛一亮：“我去我去！我能帮着抱！”他跑到筐边，试着抱了抱，脸憋得通红也没挪动，惹得两人直笑。
“你负责带路就行。”林夏帮他理了理头发，“李奶奶家的猫下崽了，去看看不？”
“真的？！”小虎立刻忘了炭火的事，蹦得老高，“是橘猫吗？跟槐米一样胖的那种？”
陈默扛起炭火筐，走在前面：“去了就知道了。”
李奶奶家的院门虚掩着，刚推开就听见小猫的细弱叫声。橘猫妈妈警惕地蹲在炕角，看着他们进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李奶奶正给小猫喂奶，见他们来，笑着往炕边挪了挪：“快坐，刚烧了炕，暖和。”
“给您送点炭火。”陈默把筐放在灶边，“听张婶说您的炉子不太好烧。”
“你们呀，总惦记着我。”李奶奶抹了抹眼角，“前阵子雪大，小虎天天来帮我扫雪，这孩子，比亲孙子还亲。”她往小虎怀里塞了块麦芽糖，“去看小猫吧，一共三只，都是橘的，随它们妈。”
小虎小心翼翼地凑到炕边，橘猫妈妈犹豫了一下，竟没再哈气。他轻轻碰了碰小猫的爪子，软得像团棉花，立刻回头喊：“夏夏姐！陈默哥！它们好小！”
林夏和陈默走过去，看着三只闭着眼睛的小猫依偎在猫妈妈怀里，忽然觉得，这化雪天的冷，好像都被这团暖烘烘的毛球焐化了。
从李奶奶家出来，阳光渐渐暖了些。小虎举着麦芽糖，舔得满脸都是糖渍：“等小猫长大了，能让它们跟槐米玩吗？”
“得问李奶奶愿不愿意。”林夏帮他擦了擦脸，“不过槐米那性子，说不定会被小猫欺负。”
陈默忽然指着路边：“看，山茶花。”
几株山茶花长在墙根下，顶着融雪开得正艳，花瓣边缘还沾着水珠，红得像团火。小虎立刻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花瓣：“比画里的还好看！”
林夏蹲下来，看着茶花映在水洼里的影子，忽然想起陈默说过要来看山茶花。她转头看他，正好撞上他的目光，两人都笑了，像山茶花上的水珠，轻轻晃了晃，落进心里。
融雪的路还很泥泞，但阳光已经照透了云层，落在发梢，落在肩头，落在彼此相视而笑的眼里，暖得像春天提前递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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