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南宫家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剑客。
他是北堂一族最年轻的家主。
我们从小被比较,被期待,被推向彼此的对立面。
直到那年秘境试炼,他替我挡下致命一击,血染红了他总是一尘不染的白衣。
“别哭,”他笑着说,“这下……终于不用再比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剑本就是他安排的。
为了让我恨他,忘了他,然后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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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冢的风,永远带着股铁锈和旧尘的味道,刮在脸上,是钝刀子割肉似的疼。
南宫凛站在入口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腰间“凛霜”的剑柄,冰凉,硬,硌着指腹。往里看,是望不到底的幽暗,只有偶尔不知从何处折射出的、濒死的金属冷光,照亮悬浮的尘埃,和尘埃里森然林立的、无数败亡之剑的残骸。
这里是南宫家禁地,也是历代顶尖子弟的最终试炼场。走进去,取得一柄能与自身血脉共鸣的古剑认可,活着出来。很简单。
也很残酷。
她迈步,靴底碾过砂砾,发出细碎如嗫嚅的声响。黑暗温柔地包裹上来,带着陈年的寒意与寂静。剑意,无数驳杂、暴烈、不甘、怨毒的剑意,开始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像看不见的潮水,试图钻进她的毛孔,搅乱她的灵台。
南宫凛眉峰都没动一下,周身一层极淡的、近乎无形的冰蓝气韵流转,将那些无主的侵蚀悄然化去。
她走得并不快,目光掠过两侧那些或插在地上、或半掩在石中、甚至横斜支棱在半空的断剑残兵。有些依旧锋锐,闪着渴血的幽光;有些则彻底朽败,只剩一个模糊的形状。它们都曾有名,有主,饮过血,绽放过光华,最终却都沉寂于此,成为后来者脚下的路,或者……冢中枯骨。
越往深处,剑意愈强,渐渐有了实质般的压力。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间都带着铁腥气。一些残留的意念碎片开始撞击她的识海——绝望的怒吼,癫狂的长笑,濒死的呜咽,还有更多无法辨明的、混沌的执念。
南宫凛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步伐依旧稳定。她修炼的“冰心诀”运转到极致,心湖表面冻结如镜,映照万般纷扰,却不起波澜。
直到她看见那柄剑。
它孤零零地插在剑冢最深处一片略为开阔的空地中央,周围三丈之内,干干净净,没有其他残剑敢靠近。剑身狭长,比一般的剑更细几分,通体是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黯黯的银灰色,没有什么耀眼的光芒,只有剑脊处一道幽邃的、仿佛能把光都吸进去的暗痕。
它静静地立在那里,不像其他古剑那般张扬着力量或怨气,反而有种……厌倦。一种对漫长时光、对无尽等待、对杀戮与荣耀循环往复的、深入骨髓的厌倦。
南宫凛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被剑意所慑,而是一种奇异的共鸣,从血脉深处传来细微的战栗。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在剑前三尺处停下。
几乎在她停步的同时,那柄黯银古剑,极轻极轻地,嗡鸣了一声。
很轻,像一声叹息。
下一刻,沛然莫御的剑意洪流,毫无征兆地爆发了!不再是冢中其他残剑那种混乱无序的冲击,这剑意纯粹、古老、浩瀚,带着冰封千载的寂灭气息,却又在寂灭的最深处,藏着一缕不肯彻底熄灭的、近乎温柔的微光。它不像是在攻击,更像是一种席卷一切的拥抱,一种不容拒绝的……同化。
南宫凛周身的冰蓝气韵瞬间被压回体内,冰心诀凝成的镜面“咔嚓”出现裂纹。巨大的压力让她骨骼咯咯作响,喉头涌上腥甜。
幻象随之袭来——不是破碎的意念,而是一段段连贯的、属于不同持剑者的记忆碎片:雪原上的孤身跋涉,宫阙深处的无声博弈,沙场秋点兵时猎猎的旌旗,还有最后,总是最后,剑锋刺入或拔出某个身体时,那瞬间清晰的、温热的触感,和随之漫溢的、冰冷的空洞……
无数人的生,无数人的死,无数人的爱与恨,荣耀与孤独,像决堤的洪水冲进她的意识。南宫凛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以剑拄地才勉强撑住。汗水浸透了她的额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不能屈服。她在心中对自己说,牙齿咬得死紧。眼底却有什么东西在积聚,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那些记忆里太过真实的……孤独。那孤独,她太熟悉了。
她猛地抬头,望向那柄黯银古剑,不再试图用冰心诀去防御、去解析,而是撤去了所有灵力的屏障,敞开了自己的识海,任由那古老剑意携着万千记忆洪流,冲刷进来。同时,她将自己二十年的人生——深夜孤灯下的枯坐,练剑场上无休止的重复,族人敬畏又期待的目光中那沉重的压力,还有……还有那双总含着淡笑、却永远隔着人群与宿命望向她的眼睛——也毫无保留地“推”了过去。
一种奇异的交流在 silent中进行。剑的孤寂,撞上人的孤寂。剑的厌倦,映照人的疲惫。剑在漫长岁月里见证的生死爱恨,与人短短二十年背负的使命与克制,找到了某种共通频率。
压力渐渐变了性质。不再是想将她碾碎,而是像潮水般包裹、渗透,最终,缓缓退去。
南宫凛剧烈地喘息着,浑身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但她撑着“凛霜”,慢慢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那柄黯银古剑再次发出一声嗡鸣,这一次,清越了许多。它自动从地面升起,悬停在她面前,剑身那黯哑的银灰色似乎流转过一丝极淡的光华。
她伸出手,握住了剑柄。
彻骨的冰凉瞬间窜遍全身,但很快,冰凉褪去,一种温润的、仿佛血脉相连的暖意,从剑柄传入掌心,流向四肢百骸。剑身轻颤,与她体内南宫家的血脉,与她苦修二十载的剑心,发出了和谐的共鸣。万千幻象与记忆碎片如潮水般退去,沉淀在她意识深处,不再构成负担,反而成了某种厚重的、可堪凭依的基石。
剑名“寂”,自然而然浮现在她心间。
她得到了认可。
本该感到喜悦,或者至少是如释重负。可握着“寂”,南宫凛心里却空落落的,只有一片荒芜的平静。她转身,朝着来路走去。步伐比来时更稳,气息愈发内敛深沉,眼底却像是被剑冢千年的尘埃落满了,再映不出什么光亮。
走出剑冢,天光刺目。族中长老和几位核心子弟早已等候在外,看到她手中那柄黯银长剑,感受到她身上那迥异于前的、渊渟岳峙般的气息,众人脸上瞬间涌上狂喜与敬畏。
“是‘寂’!先祖南宫寂的佩剑!”
“凛小姐成功了!天佑我南宫氏!”
恭贺、赞叹、崇拜的目光如潮水涌来。南宫凛只是微微颔首,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穿过人群,走向自己的居所,对身后的喧嚣置若罔闻。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大长老捻须笑道:“凛儿经此一试,心性修为愈发深不可测了。看来,与北堂家那位的十年之约,胜算又添几分。”
“北堂家那位”,几个字像细针,轻轻扎在南宫凛空洞的心上,泛起一丝迟来的、绵密的疼。
她回到冷清的小院,关上房门,将“寂”平放在膝头,指尖缓缓描摹过冰凉的剑身。剑冢里最后那场意识洪流的冲刷,不仅让她得到了“寂”的认可,似乎也冲开了一些被她刻意冰封遗忘的角落。
一些久远的画面,伴着剑冢幻象里那种特有的、隔世的模糊感,浮了上来。
也是这么大的时候吧?家族大比,喧闹的演武场边,她因为练剑时一个细微的失误被师父严厉斥责,一个人躲在偏僻的假山后,把脸埋在臂弯里。
有人走了过来,脚步很轻,带着一种独特的、松雪般清冽的气息。她抬头,撞进一双含着浅浅笑意的眼睛,是北堂家的那个男孩,叫北堂……曜。
他也没说话,只是递过来一方素白的、带着若有似无冷香的帕子,然后挨着她旁边坐下,看着远处被夕阳染红的云霞。
很久,他才轻声说:“南宫凛,你的剑,真好看。”那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剑可以不是负担,也可以被人欣赏,只因为它是“她的剑”。
后来,这样的相遇越来越多。有时是在两族不得不共同出席的枯燥典礼上,隔着重重人影,目光不经意撞上,又迅速分开,各自垂下眼帘,掩饰那一点不该有的波澜。
有时是在危险的秘境边缘,两拨人马各自探索,却在遭遇突发危机时,他的风刃总会“恰好”为她扫清侧翼的威胁,而她的剑光也会“无意”间替他挡开身后的偷袭。没有言语,甚至没有眼神交流,一切都在刀光剑影的缝隙里,心照不宣。
最清晰的一次,是十二岁那年,两族年轻子弟被扔进北境暴风雪中历练。她在追踪一头雪纹豹时滑下陡坡,扭伤了脚踝,很快就被漫天风雪困住,迷失了方向。体温在飞速流失,意识开始模糊。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无声无息葬身雪原时,一个人影撕开风雪,踉跄着扑到她身边,脱下自己的外氅裹住她,将所剩无几的灵力不要命地渡过来。是北堂曜。他的脸冻得发青,嘴唇干裂,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里全是焦急和后怕。“别睡,南宫凛,看着我!”他背起她,在能见度几乎为零的暴雪中艰难跋涉,每一步都深深陷进雪里。
他的呼吸喷在她颈侧,灼热而急促,一遍遍叫她的名字,不让她昏迷。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营地隐约的火光时,他脚下一软,两个人一起滚倒在雪堆里。他侧过身,看着她,忽然极轻、极快地笑了一下,抬手拂去她睫毛上的霜雪,指尖颤抖,却很暖。“还好……你没事。”那一刻,呼啸的风雪,家族的壁垒,未来的责任,好像都离得很远很远。天地间只剩下他近在咫尺的、狼狈却明亮的眼睛。
可是,那样的时刻太短暂了。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南宫家百年不遇的天才”和“北堂一族最年轻的家主”。是被并称“北曜南凛”,被时刻放在天平两端比较的对手。是肩负着各自家族荣耀与兴衰,注定要站在擂台两端,为那所谓的“天下第一”名头,拔剑相向的宿敌。
期待的目光,比较的议论,资源的争夺,明里暗里的较劲……像一道道无形的墙,垒砌在他们之间。他们不再有机会单独相处,偶尔在正式场合遇见,也是隔着人群,遥遥一礼,客气而疏离。
他依旧穿着惯常的、一尘不染的白衣,身姿挺拔,笑容温和得体,周到地与所有人寒暄,眼神扫过她时,平静无波,仿佛那些雪原上的相濡以沫,那些刀光剑影里的默契,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她开始更疯狂地练剑,将冰心诀催到极致,试图把心里那点不该有的、日益滋长的东西彻底冻住。她以为她做到了。直到那年,决定两族十年气运的“天穹秘境”试炼开启。
秘境之中,危机四伏,异兽横行,空间紊乱。两族子弟各自为战,亦不乏合作,但更多的,是竞争,是争夺那有限的、能决定最终胜负的“秘境之核”。最后的争夺发生在秘境核心的悬剑台上。她和北堂曜,不出所料地,成为了最后站在台上的人。
台下是或坐或倒的两族子弟,台上,只有他们二人,隔着十丈距离。他白衣如旧,手中“流风”剑光清湛;她握紧“凛霜”,周身寒气缭绕。没有废话,几乎在同一瞬间,两人动了。剑气纵横,风刃呼啸,快得只剩光影。他们太了解彼此,招式、习惯、灵力运转的节奏,都像是镜子内外的倒影。上百招转瞬即过,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就在她凝神聚力,准备使出“冰华斩”的刹那,悬剑台边缘一道因激烈打斗而松动的古老阵法纹路,猛地亮起不祥的血光!一道凝练到极致、充满毁灭气息的猩红剑芒,毫无征兆地从阵法中暴射而出,直刺她的后心!那气息狂暴古老,远超他们这个层次所能抵御,她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格挡。
时间在那一瞬被拉得无限长。她看到了台下族兄惊恐的脸,看到了北堂家子弟错愕的神情。然后,她看到那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以一种决绝的、超越极限的速度,横移到了她的身后。
“噗嗤——”
是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轻微,却惊心动魄。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她僵硬地回身。
北堂曜站在她身后,微微低头。那柄由阵法催发出的、近乎实质的猩红利剑,从他胸前透出寸许剑尖,染血的锋刃,在秘境昏暗的天光下,闪着妖异的光。鲜血迅速洇开,将他胸前那总是洁白如雪的衣服,染成刺目的红,并且还在不断蔓延,像一朵残酷而盛大的花。
他握着自己的“流风”剑,剑尖点地,支撑着没有倒下。然后,他慢慢抬起头,看向她。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沁出冷汗,唇边也溢出了血线。可是,他竟然在笑。不是往日那种温和的、隔膜的笑,而是一种异常明亮、甚至带着点释然和顽劣的笑,眼睛弯起,清晰地映出她瞬间褪尽血色、写满惊骇与茫然的臉。
“别哭,”他的声音有些哑,带着血沫翻涌的咕哝声,语气却轻松得不像话,甚至故意眨了眨眼,“这下……终于不用再比了。”
他看着她骤然收缩的瞳孔,看着她不受控制涌出的泪水,笑意更深了些,似乎想再说点什么,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却只是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然后,那支撑着他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他向后倒去。
“北堂曜——!!!”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凄厉得不像她。扑过去接住他下滑的身体,触手是温热的、粘稠的、迅速流失的生命。她手忙脚乱地捂住他胸前的伤口,灵力疯狂地往他体内灌输,可是那伤口残留着狂暴的阵法之力,不断地侵蚀、破坏,她的灵力如同泥牛入海。
“救他!谁来救救他!!”她抬起头,朝着台下尖叫,泪水模糊了视线。
秘境在一片死寂中关闭。北堂曜被北堂家的人用最好的丹药、最紧急的方式带走救治,生死未卜。而她,因为北堂曜的“意外”重伤退出,成为了这次试炼唯一站到最后的人,为南宫家赢得了未来十年的资源倾斜和荣耀。
她成了英雄,成了家族更炙手可热的天才。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从那天起,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冰心诀再也无法让她感到平静,握剑的手有时会莫名颤抖。她开始失眠,闭上眼就是那片刺目的红,和他倒下去时,那双映着她、带着笑,却迅速黯淡下去的眼睛。还有他最后无声的口型,她反复回想,隐约辨出,似乎是……
“好好活。”
她告诉自己,要恨他。恨他自作主张,恨他留下她一个人背负这沉重的胜利和更深重的空洞。恨意或许能让她好过一点。她更加拼命地修炼,用家族源源不断提供的资源,用“寂”剑中沉淀的古老力量,飞快地突破一个又一个瓶颈。她的名声越来越响,剑法越来越冷,人也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像一柄真正无情的剑。
直到三年后,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她奉命追查一桩与当年天穹秘境阵法有关的陈年旧事,线索几经周折,竟然指向了北堂家内部一个早已被清洗的、精通上古阵法的旁系分支。她顺着这条几乎被遗忘的线,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力量和手段,甚至不惜触犯某些禁忌,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于北堂家外围一处荒废的别院密室里,找到了一些残破的、显然经过仓促处理却未完全销毁的笔记和阵法草图。
纸张泛黄,墨迹潦草,记录着一种极其阴损的、能引动秘境深处残存杀阵的秘法,需要以特定血脉和灵力为引,精心布置,方能触发那致命一击。笔记的最后一页,有一行小字,笔迹力透纸背,是她熟悉到骨子里的、属于北堂曜的字迹:
“……唯此法,可断其念,绝其后顾。以吾为饵,换她登顶。自此,南凛无双,天下皆知。吾愿足矣。”
下面还有更淡的、几乎难以辨认的、仿佛自言自语般的添注:
“凛,汝当执‘寂’,凌绝顶。风雪旧事,皆作尘烟。勿念,勿寻。恨我,最好。”
密室里没有光,只有窗外闪电偶尔划过,瞬间照亮那些冰冷的文字,也照亮她瞬间惨白如鬼的脸。她捏着纸页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耳边嗡嗡作响,是血液逆流冲上头顶的声音,也是心中那座以恨意为基石、苦苦维系了三年的冰封世界,彻底崩塌粉碎的巨响。
原来,没有意外。
原来,那致命的一剑,是他亲手安排的剧本。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用他的重伤,他的“可能死亡”,来斩断他们之间所有无形的丝线,来为她扫清最后一点“软弱的牵挂”,来把她彻底推向那条孤独的、通往“天下第一”的绝顶之路。
“别哭……这下终于不用再比了。”
“好好活。”
“恨我,最好。”
他笑着倒下去的样子,他苍白染血的脸,他最后无声的口型,他笔记里平静到残酷的字句……所有支离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在这一刻呼啸着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将她彻底淹没。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失声,她只是站在那里,身体僵硬得像一尊石像,只有胸腔里,传来一阵阵空洞到极致的、被生生捣烂碾碎般的闷痛。那痛楚如此剧烈,如此真实,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痉挛着抽搐。
原来,比恨更痛的是,连恨的资格,都是他算计好,送给她的。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如注,仿佛要冲刷尽世间一切痕迹。密室里,南宫凛缓缓地、缓缓地蹲下身,将那些残破的纸页紧紧攥在胸口,蜷缩起来。冰冷的“寂”剑靠在墙边,黯哑的剑身映着偶尔划过的电光,像一只沉默的、看尽一切的眼。
雨声震耳欲聋,盖过了一切,也盖过了那蜷缩身影发出的、困兽般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
从此,南宫凛的剑,真的再无羁绊。
也再无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