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幺圆看着贺峻霖深不见底的黑眸,那里面仿佛有一个漩涡,要将她吸进去。
她知道他很危险,比严浩翔更甚,但在此刻,在这个只有他和她的末班车上,这种危险,竟成了她唯一的浮木。
她鬼使神差地,没有推开他。
贺峻霖似乎很满意她的“顺从”,他微微直起身,但目光依旧锁在她脸上,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支被摔过、但似乎依旧完好的录音笔,在她面前晃了晃。
贺峻霖“你看,我们有了这个。”
他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贺峻霖“有了它,你就自由了。你可以毁了他,毁了那场可笑的订婚宴。”
自由……
林幺圆看着那支小小的金属物件,又看了看贺峻霖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睛。
她真的……能获得自由吗?
公交车在一个站台短暂停下,没有人上车,只有冰冷的电子提示音。
车门关闭,车辆再次启动,载着他们驶向未知和危险气息的深夜。
那支小小的、冰冷的金属录音笔,此刻正沉甸甸地躺在她卫衣的口袋里,像一个刚刚被强行塞入她手中的、已经启动引信的炸弹。
严浩翔那些冰冷刻骨的话语,犹在耳边循环播放。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严浩翔的“深情”背后藏着算计,但当这算计如此赤裸、如此轻蔑地呈现在面前时,那种被彻底物化的耻辱感,依旧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少女泛着凉意的指尖在他的掌心划过,一笔一划都极为用力,写毕,却为他带来长久的痒。
为什么
贺峻霖没有立刻回答,那只一直紧握着她手腕的手,力道稍稍松了些。
他的拇指的指腹却开始若有似无地、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温柔,在她腕间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
那里,之前被刘耀文和严浩翔先后攥出的红痕尚未完全消退。
看起来,好可怜啊。
贺峻霖“大小姐在问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阴柔的磁性,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无端端生出几分暧昧。
贺峻霖“是问我,为什么要‘帮’你拿到这个?”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装着录音笔的口袋。
她看着他,用力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自己也不知道想问什么,是想问他帮自己的动机,还是想问他,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在她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伸出这双看似援手,实则可能将她拖入更深渊的手?
贺峻霖看懂了她眼中的混乱。
他唇角那抹惯有的、扭曲的微笑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专注,甚至带着点痴迷的神情。
他微微向前倾身,缩短了两人之间本就不足一拳的距离,
贺峻霖“因为......”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享受这一刻她全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贺峻霖“现在的你,比当年那个在宴会上,连眼角余光都不屑于扫到我身上的芭蕾公主......真实多了,也.......”
他的声音更低了,如同情人间最私密的呢喃。
贺峻霖“美丽多了。”
林幺圆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记得那个宴会,记得自己当时因为心情烦躁,对不小心打翻酒杯、弄湿她裙摆的贺峻霖说了几句重话。
那时,她依旧是众星捧月的中心,而他,不过是众多试图攀附林家的、不起眼的破落户之一。
她早已忘了那件小事,却没想到,成了他心中一颗扭曲的种子。
贺峻霖“你看,”
贺峻霖的拇指轻轻抚过她微蹙的眉心,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琉璃,眼神却灼热得骇人。
贺峻霖“你会害怕,会无助,会愤怒,会不甘……你再也不是那个完美无瑕、高高在上的瓷娃娃了。”
他的话语剥开了她层层叠叠的伪装,直刺她最不愿意面对的、破碎的内在。
她感到一种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羞耻,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被理解的颤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怜惜。
贺峻霖“跌落尘埃的感觉,很痛吧?大小姐。”
贺峻霖“但只有这样,你才能看见一直站在阴影里的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