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室内,没有开灯。
马嘉祺站在窗前,背影仿佛与窗外沉沉的夜色融为一体。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她看着自己时,那双清冷眸子里毫不掩饰的怨恨。
他对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冰冷的字眼都记忆犹新。
那不仅仅是对她越轨行为的警告,更是对他自己内心那头蠢蠢欲动的、危险的野兽的强行镇压。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下颌肌肤细腻温软的触感。
那一瞬间,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力道,想要更用力地攥紧,想要将她身上属于别人的气息彻底抹去,想要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让她眼中只能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
这种近乎毁灭的占有欲,让他感到一阵陌生的恐慌。
他是马嘉祺。
冷血,理智,掌控一切。
他习惯了用冷酷覆盖所有情绪,无论是商场上的杀伐决断,还是处理家族内部见不得光的肮脏事务,他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可偏偏,对这个由他亲手养大、名义上的“小侄女”,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正在节节败退。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从她车祸后,那双曾经明亮锐利的眼睛变得沉寂无声开始?
还是从她每晚必须抱着那个可笑的棉花娃娃才能入睡开始?
抑或是,更早,在她还是个会抱着他腿哭泣、将眼泪鼻涕蹭在他裤腿上的小团子时,那份不该有的、逾越界限的牵绊就已经悄然种下?
他深吸一口烟,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带来一丝虚假的平静。
他不得不把她推出去,推向严浩翔。
理由?
理由冠冕堂皇,足以说服所有窥探的目光。
其一,林家与严家的利益捆绑,已经到了不容有失的地步。
那个正在推进的新能源项目,不仅仅是巨额利润,更关乎林家未来十年的产业布局和话语权。
严家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
联姻,是这个联盟最牢固的粘合剂。他不能让个人情感,毁了林家几代人的基业。
他是监护人,不是毁灭者。
其二,林幺圆需要“正常”的保护色。
她现在失去了声音,患有严重的PTSD,在林家内部并非没有虎视眈眈的旁系。
一个拥有显赫未婚夫、未来明确的“严太太”,比一个脆弱无助的孤女,更能震慑那些宵小,让她在他无法时刻顾及的地方,多一层无形的护甲。
尽管这护甲本身,可能就是另一重枷锁。
其三,也是最隐秘、最让他无法宣之于口的一点——他自身的失控。
马嘉祺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像一个长辈。
那晚将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她温顺的依赖和滚烫的泪水,他心底涌起的,不仅仅是安抚,还有一种更黑暗、更汹涌的渴望。
那是属于他血脉中,蟒类对温暖光源本能的贪婪与占有。
他害怕。
害怕终有一天,他会彻底撕破这层监护人的外衣,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那样会彻底毁了她,也会毁了他自己精心构筑的一切。
将她嫁给严浩翔,是斩断自己妄念最快,也是最残忍的方式。
他要亲手为她戴上枷锁,也为自己套上缰绳。

“砰!”
一声闷响。
马嘉祺的拳头,狠狠砸在了冰冷的钢化玻璃窗上。坚硬的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震颤嗡鸣,指骨处传来尖锐的痛感。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林幺圆将脸埋在那个破旧棉花娃娃身上时,那短暂流露出的、全然的依赖与安心。
那个娃娃……其实马嘉祺早就察觉到上面附着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奇异的波动,与刘家那小子有关。他本该第一时间处理掉这个潜在的隐患,但他没有。
为什么?
或许,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内心深处,他竟可悲地默认了,在她那些他无法给予温暖和安抚的夜晚,能有这样一个无害的、可以让她稍微安睡的东西存在。
真是……讽刺。
他重新睁开眼,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冻结成更坚硬的冰。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与不容置疑。
马嘉祺“加派人手,看紧小姐。在她订婚宴前,我不希望再有任何意外。”
马嘉祺“另外,给严家递个话,订婚宴的流程,按原计划,提前三天。”
挂断电话,他将烟蒂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动作精准而冷酷。
就这样吧。
他是马嘉祺,是林家的掌舵人,是必须在黑暗中前行、不容有失的狩猎者。
些许的不忍和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在庞大的家族利益和潜在的危机面前,不值一提。
月光依旧静静地洒满房间,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沉。
他,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能后悔。
而所有的煎熬与不得已,都将成为只有这无边的夜色,和他自己,才能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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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嘟嗯对,坐等小叔追妻火葬场吧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