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帅的意识从混沌的黑暗中挣扎浮起,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盏散发着昏黄光晕的古老吊灯。灯盏并非现代样式,更像是某种青铜器物,其上铭刻着繁复而神秘的花纹,光线透过纹路的间隙,在空气中投下摇曳的、令人不安的阴影。
“这是……哪里?”他喉咙干涩,喃喃自语。长期训练形成的本能让他下意识想要起身,并伸手摸向腰侧——却摸了个空。直到这时,迟钝的感官才将清晰的信号传回大脑:他的手腕被冰冷坚硬的金属牢牢束缚在椅子扶手上,腰间的配枪早已不翼而飞。
他猛地转头环顾四周,心脏骤然沉了下去。他的六名同僚,一个不少,都以同样的姿势被铐在相同的木质靠背椅上,散布在他周围。他们大多刚刚苏醒,脸上写满了与他相似的茫然与惊惧。
视线向前方推移,一张异常高耸、仿佛需要仰视的暗色木桌巍然屹立,散发着庄重而压抑的气息。他猛地回头,只见一排排空置的听众席座椅向后延伸,隐没在吊灯光晕无法触及的昏暗之中。四周的墙壁并非白灰,而是刻满了密密麻麻、如同律法典籍般的条文,古老的字迹在昏黄光线下若隐若现。
这一切元素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让张帅头皮发麻的结论——这里,分明是一处法庭!一个风格诡异、绝不属于正常世界的法庭!
“哎呦!我……我动不了!”“怎么回事?我们在哪儿?!”“苏逸尘呢?那个家伙在哪儿?”
手下们相继彻底清醒,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几人之间蔓延,压抑的惊呼和疑问此起彼伏。有人将寻求答案的目光投向了张帅。
对,苏逸尘!张帅自己也猛地想起了那个罪魁祸首。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索的时候。“都给我闭嘴!”他强压下心中的骇浪,低声厉喝,“先想想怎么脱身!”
“咳——!”
一声清晰而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轻咳,从前方那高耸的木桌——审判台之后传来。
“法庭之内,禁止喧哗。”
声音平静,却如同寒流瞬间冻结了空气中所有的躁动。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带着惊疑与愤怒,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
审判台后,不知何时,已然端坐着一个身影。
“看!是……是他!”一名黑衣人失声惊呼。
“苏逸尘!抓住他!”
“我的枪呢?快解开这该死的手铐!”
混乱再起,求援与怒骂混杂。
“我说了——”台上,身穿着不知何时换上的、带有暗色纹路长袍的苏逸尘,眼神漠然,加重了语气,“法庭之内,禁止喧哗!”
话音未落,他拿起手边那柄造型古朴、与“审判之锤”有几分神似的法槌,高高举起,然后——“咚!”
槌头重重敲击在底座上,发出一声并不响亮却直抵灵魂的闷响。
奇诡的一幕发生了。所有黑衣人的声音——无论是怒吼、惊呼还是挣扎时金属碰撞的噪音,都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整个法庭内部,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按下了静音键,陷入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的死寂之中。张帅眼睁睁看着身旁的手下们嘴巴徒劳地开合,面部因激动而扭曲,脖子上青筋暴起,却连一丝一毫的声响都无法发出。寂静,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将他们彻底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