茳十方静立片刻,荒芜的眼底暗流翻涌,那是一种压抑了太久的疯狂。
“可知疯刀现在何处?”
她忽然发问,声音平静得令人不安。
沐知行微微一怔:“还在江城。只是行踪隐秘,很少露面。”
茳十方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指尖在窗棂上叩出紊乱的节奏。
“那便去见见这位......”她顿了顿,像是在品味什么有趣的念头,“想逃跑的同僚。”
她倏地转身,目光锁定在沐知行身上,话锋陡转:
“你父亲走得很安详。”
沐知行喉结轻滚:“是。”
“只是......”他声音低沉,他始终遗憾,没能再见您一面。”
茳十方的面容静如古井,可那井底却藏着噬人的漩涡。
“小知行,”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毒蛇吐信,“我能活过百岁,甚至更久。”
茳十方眼底终于裂开一道缝隙,泄露出属于"人"的痛楚:
“这意味着,我注定要一次次目送所有人离开。一次,两次......永无止境。”
她抬眼,目光穿透时光的尘埃,带着几分癫狂的笑意:
“这就是长生的代价。”
“所以不必遗憾。”
“记得,”她的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心口,“比相见更折磨人。”
......
沐知行留下新办的手机、电话卡和些许现金,便悄然离去。
茳十方在别墅中静息至次日黄昏,方才踏着暮色出门。
循着疯刀的踪迹,她来到一处院落。翻身越墙而入,满眼皆是完成的雕塑与泥胚。她在一尊扭曲挣扎的人像前驻足,指尖轻抚过那绝望的轮廓。
“有意思......她低语,“新生与挣扎。”
她环视四周,推门走进主屋。室内干净整洁,却没有半点生活气息,显然主人已久未归家。唯有侧屋里睡着一位中年妇人。
茳十方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出。
既然无缘得见,那便等着命运将我们推向彼此。
她没有返回别墅,而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巷间。
不知走了多时,她行至一家亮着暖灯的水饺店时,过人的耳力敏锐地捕捉到里面传来的低语:
“地枭......”
“......披着人皮的......”
茳十方脚步一顿,眼底闪过嗜血的光芒。她转身推开店门,带进一室寒意。
正在低声交谈的两人戛然而止,齐齐抬眸望去。
只见门口立着一位身着黑色纱裙的女子,面色冷寂如万丈寒渊。
茳十方的视线扫过店内——那包着饺子的女子穿着睡衣,长发披肩,五官精致,左手缠绕着绷带。她对面的男子身着白衬衫,神色警惕。
“小姐,我们已经打烊了。”炎拓起身相迎,语气温和却坚定。
茳十方径直走到聂九罗对面坐下,黑裙在暖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凑巧,”她唇角微扬,“我也不是来吃饺子的。”
聂九罗脊背紧绷:“那是来做什么?”
炎拓下意识上前一步,试图隔开这个危险的不速之客。
茳十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最终定格在聂九罗缠着绷带的左手上,眼底泛起近乎狂热的兴奋。
“你就是现任疯刀?”
此话一出,聂九罗的神色骤变,如覆寒霜。
炎拓困惑地重复:"疯刀?不是刀吗?"
“我不是。”聂九罗冷声否认,心下骇然。
除了狂犬与蒋叔,不该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茳十方低笑出声,那笑声像是来自幽冥:
“你好,我是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