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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破师谊,赤心两难全

景烨共渡离散

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掠过紫禁城的宫墙,将太和殿檐角的铜铃吹得叮当作响。殿外的汉白玉栏杆上凝着一层薄霜,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阶前的古松枝叶萧瑟,投下斑驳的暗影,如同此刻朝堂之上凝重到窒息的气氛。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官袍的下摆垂落在金砖地面上,鸦雀无声,唯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带着难以言喻的压抑。

  季景身着玄色太子蟒袍,立于殿中左侧,身姿挺拔如松,却难掩眉宇间的疲惫。连日来追查赵承业余党与散布流言的官员,他几乎未曾合眼,眼下的青黑清晰可见。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目光扫过阶下群臣,最终落在御座之上的季峰同身上,等待着早朝的议事。

  沈烨虽未到场,却如同悬在朝堂之上的一块巨石,压得每个人心头沉甸甸。自“沈烨欲掌控朝政”的流言传开,即便皇帝已下令澄清,保守派大臣依旧步步紧逼,连日来不断有官员递上奏折,或明或暗地指责沈烨身份不当、祸乱朝纲,要求太子与“江湖异类”划清界限。

  “陛下,”率先出列的是礼部尚书王大人,他躬身跪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昂,“近日虽已澄清流言,可沈烨江湖出身、男子为后的事实未曾改变。如今京中百姓仍有疑虑,不少藩王也暗中递信询问,长此以往,恐动摇国本。恳请陛下三思,劝太子殿下以社稷为重,疏远沈烨,另择名门淑女为后,以安天下之心!”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有十几名官员纷纷出列附和,其中既有年迈的宗室亲王,也有手握实权的部院大臣,皆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保守派。他们齐声恳请皇帝干预,言辞恳切,句句不离“国体”“民心”,将矛头直指沈烨,也间接对季景的选择提出了质疑。

  季峰同坐在龙椅上,脸色沉郁,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沉默不语。他知道,这些大臣所言并非全无道理,沈烨的身份确实是朝堂之上最大的隐患,但季景对沈烨的情意深厚,且沈烨身怀龙嗣,他实在难以抉择。

  “诸位大人所言差矣!”季景上前一步,沉声道,“沈烨与朕历经生死,情比金坚。他虽出身江湖,却心怀家国,忠君爱国,在落雁谷护驾、朝鸢阁平乱中皆立下大功。男子为后固然史无前例,可朕坚信,国体之固在于民心所向,而非拘泥于陈规旧俗。沈烨的品行与才干,远胜许多所谓的名门淑女,他身为皇后,当之无愧!”

  “太子殿下!”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臣出列,正是太子的授业恩师、前太子太傅柳明远。他今年已年过七旬,是朝堂上德高望重的保守派领袖,季景的诗书礼仪、治国之道,大多出自他的教诲。此刻他面色凝重,眼神中满是痛心疾首:“殿下,老臣自幼教导你‘礼义廉耻’‘家国为重’,可如今你却因一己私情,置国体于不顾,与江湖之人厮混,听不进逆耳忠言。沈烨来历复杂,朝鸢阁势力盘根错节,你怎能保证他日后不会利用你的信任,觊觎我大胤江山?”

  柳明远的话,如同重锤般砸在季景的心头。他望着这位自幼敬重的恩师,眼眶微微泛红。柳明远待他如亲子,不仅传授他知识,更在他年幼时悉心照料,这份师恩,他一直铭记于心。可如今,恩师却因沈烨而对他如此失望,让他心中一阵刺痛。

  “恩师,”季景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沈烨的为人,朕比谁都清楚。他绝非野心勃勃之人,否则当年也不会放弃朝鸢阁的自由,甘愿留在宫中陪伴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朕,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这个国家。恳请恩师相信朕,也相信沈烨。”

  “相信?”柳明远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失望,“殿下,你被情爱冲昏了头脑!沈烨身怀龙嗣,便可挟子自重;他手握朝鸢阁,便可暗中布局。老臣并非要诬陷他,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身为太子,肩负着江山社稷的重任,怎能如此意气用事,将国家安危置于险境?”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沉痛:“老臣今日斗胆进言,若殿下执意要护着沈烨,与江湖势力纠缠不清,老臣便只能辞官归隐,从此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柳明远的辞官威胁,无疑是将季景推到了风口浪尖。百官们纷纷看向季景,眼神中带着各异的神色,有同情,有担忧,也有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季峰同的脸色愈发沉郁,他连忙道:“柳爱卿,你乃国之栋梁,太子的授业恩师,怎能因一时意气便辞官归隐?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必如此决绝。”

  “陛下,”柳明远摇了摇头,眼神坚定,“老臣心意已决。太子殿下如今执迷不悟,老臣若继续留在朝中,便是纵容殿下犯错,愧对先帝,愧对天下百姓!”

  季景看着柳明远决绝的神色,心中如同刀割一般。他知道,恩师是真的对他失望透顶了。可他不能放弃沈烨,沈烨是他此生挚爱,是他孩子的父亲,他答应过要守护他一生一世,绝不能食言。

  “恩师,”季景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坚定,“沈烨是朕认定的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朕都不会放弃他。若恩师因此要辞官归隐,朕只能深表遗憾,却不能苟同恩师的看法。”

  他的话音刚落,柳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望着季景,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自己一手教大的学生。“好!好一个‘不会放弃’!”柳明远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殿下,你……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猛地解下官帽,掷在地上,然后对着御座上的季峰同躬身一拜:“陛下,老臣无能,未能教导好太子,愧为太傅之职。今日起,老臣辞官归隐,望陛下保重龙体,望大胤江山永固!”

  说完,他转身,一步步朝着殿外走去。苍老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寂,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季景的心上,让他心中一阵绞痛。百官们纷纷侧目,却无人敢阻拦,也无人敢多言。

  季景望着柳明远离去的背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他知道,今日与恩师决裂,是他必须做出的选择。一边是自幼敬重的恩师与朝堂的压力,一边是此生挚爱的伴侣与未出世的孩子,他别无选择,只能坚守自己的初心。

  “景儿,”季峰同看着季景痛苦的神色,心中满是不忍,“柳爱卿毕竟是你的授业恩师,你何必如此决绝?”

  季景转过身,对着季峰同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父皇,儿臣知道恩师对儿臣恩重如山,可沈烨于儿臣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家人。儿臣不能为了迎合朝堂,便放弃自己的家人。若因此要承受骂名,儿臣甘愿一人承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群臣,语气坚定:“朕今日在此立誓,沈烨若有半点不臣之心,若有半分危害大胤江山之举,朕愿以太子之位谢罪,亲手处置他!但在此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再污蔑他、伤害他!否则,便是与朕为敌!”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满朝文武都被他的决心震慑住了,再也无人敢轻易开口指责沈烨。那些原本还想附和柳明远的官员,也纷纷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季峰同看着季景坚定的神色,心中满是感慨。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真正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和担当,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处处庇护的少年了。他叹了口气,沉声道:“既然太子心意已决,朕便不再多言。日后,若沈烨真有不当之举,朕唯你是问!”

  “儿臣遵旨!”季景躬身应道。

  “退朝!”季峰同摆了摆手,沉声道。

  百官们纷纷躬身行礼,退出了太和殿。季景独自站在殿中,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心中满是痛苦与挣扎。与恩师决裂的伤痛,朝堂百官的非议,如同潮水般涌向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缓缓走到柳明远掷下官帽的地方,弯腰捡起那顶象征着太傅身份的官帽。官帽上还带着一丝余温,却已经沾染了尘土,如同他与恩师之间再也无法修复的情谊。他紧紧握着官帽,手指微微泛白,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官帽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恩师……”季景喃喃道,声音带着无尽的愧疚与痛苦。他知道,自己今日的选择,伤透了恩师的心,也辜负了恩师多年的教诲。可他别无选择,爱情与亲情,责任与担当,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最终只能选择守护自己的家人。

  墨衍站在殿外,看着季景痛苦的模样,心中满是担忧,却不敢上前打扰。他知道,此刻的季景,需要独自承受这份痛苦与挣扎。

  过了许久,季景才渐渐平复了情绪。他擦干眼泪,将官帽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转身,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他知道,沈烨还在东宫等着他,他不能让沈烨担心,更不能让沈烨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东宫暖阁内,沈烨正坐立不安。他已经从宫人那里得知了早朝的情况,知道季景与柳明远决裂的事情,心中满是愧疚与担忧。他知道,季景为了他,承受了太多的压力,甚至不惜与自幼敬重的恩师决裂,这份情意,让他心中既感动又自责。

  “景儿怎么还不回来?”沈烨喃喃道,目光不断地看向门口。他生怕季景会因为与恩师决裂而太过痛苦,也生怕季景会因此而责怪他。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沈烨心中一动,连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只见季景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与憔悴,眼眶微微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景儿!”沈烨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你回来了。怎么样?恩师他……”

  季景看着沈烨担忧的眼神,心中的痛苦与委屈瞬间涌上心头。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沈烨紧紧抱住,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太傅,我与恩师决裂了……”

  沈烨心中一痛,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而愧疚:“景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与恩师决裂,也不会承受这么多的压力。”

  “不是你的错,”季景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能放弃你,更不能让你受委屈。就算与全世界为敌,我也要守护你和孩子。”

  沈烨心中一暖,紧紧抱住季景,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景儿,谢谢你。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陪着你,与你携手并肩,共同面对。”

  两人相拥在一起,彼此的体温与心跳相互交织,传递着温暖与力量。暖阁内的炭火燃得正旺,温暖而舒适,驱散了心中的寒意与痛苦。

  过了一会儿,季景才渐渐平复了情绪。他松开沈烨,看着他眼中的担忧与愧疚,轻声道:“太傅,你不必自责。与恩师决裂,虽然让我痛苦,但我并不后悔。爱情与亲情,责任与担当,让我必须做出选择。我知道,我的选择可能会让很多人失望,但我不会后悔,因为我守护了我最珍视的人。”

  沈烨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坚定:“景儿,我明白。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陪着你,支持你。我们一起面对朝堂的非议,一起捉拿赵承业的余党,一起守护我们的孩子,一起创建属于我们的盛世王朝。”

  季景点了点头,心中的痛苦与挣扎渐渐被温暖与坚定取代。他知道,只要有沈烨在身边,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困难。他抬手,轻轻抚上沈烨的小腹,感受着腹中微弱的悸动,眼中满是温柔与期待:“太傅,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出生。等他长大,我会告诉他,他的爹爹们,为了守护彼此,为了守护这个国家,付出了多少努力,承受了多少压力。”

  沈烨笑了笑,眼中满是幸福:“嗯。我们的孩子,一定会为我们感到骄傲。”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只有彼此。暖阁内的气氛温馨而惬意,之前的痛苦与挣扎,仿佛都被这温暖的爱意所驱散。

  接下来的几日,季景一直沉浸在与恩师决裂的痛苦之中。他时常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看着柳明远当年教导他时所用的书籍,心中满是愧疚与思念。沈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他只能默默陪伴在季景身边,为他端茶倒水,陪他说话解闷,尽量让他开心起来。

  花容和花琼也看出了季景的心思,纷纷劝道:“太子殿下,柳大人虽然与您决裂,但他也是为了您好,为了国家着想。您不必太过自责,相信日后柳大人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季景点了点头,却依旧无法释怀。他知道,恩师的性格固执,一旦做出决定,便很难改变。想要让恩师原谅他,恐怕并非易事。

  就在此时,墨衍快步走进来,躬身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我们查到了赵承业余党的下落!他们藏在京城北郊的一处废弃的驿站里,身边还有三十多名亲信护卫。”

  季景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知道,捉拿赵承业的余党,不仅能为朝廷除去一大隐患,也能证明他与沈烨的清白,或许还能让恩师对他刮目相看,重新接受他。

  “好!”季景沉声道,“立刻召集禁军和朝鸢阁的杀手,随我前往北郊,捉拿赵承业的余党!”

  “是!”墨衍应道。

  沈烨看着季景眼中的坚定,心中满是担忧:“景儿,你一定要小心。赵承业的余党都是亡命之徒,且驿站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千万不要轻敌。”

  季景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坚定:“放心吧,太傅。这次,我一定会成功捉拿他们,为朝廷除去隐患,也为你证明清白。”

  他顿了顿,在沈烨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等着我回来。”

  沈烨点了点头,眼中满是不舍:“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季景转身,与墨衍一同离去。沈烨站在暖阁的窗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庭院尽头,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他能平安归来,顺利完成任务。

  季景带领着禁军和朝鸢阁的杀手,很快便抵达了京城北郊的废弃驿站。驿站看起来十分破旧,院墙倒塌了大半,里面的房屋也大多破败不堪,看起来毫无生气。但季景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驿站内一定暗藏杀机。

  “墨衍,你带领一部分禁军,从驿站的东侧进攻;花琼,你带领朝鸢阁的杀手,从西侧进攻;我带领剩下的人,从正面进攻。”季景沉声道,“记住,尽量活捉,不要轻易杀人,我们需要从他们口中问出赵承业的下落。”

  “是!”墨衍和花琼齐声应道。

  三人立刻分头行动。墨衍带领着禁军,悄悄绕到驿站的东侧,做好了进攻的准备;花琼带领着朝鸢阁的杀手,从西侧潜入了驿站;季景则带领着剩下的人,在驿站的正面埋伏起来,等待着进攻的信号。

  随着季景一声令下,进攻正式开始。墨衍和花琼带领着人手,从东西两侧同时发起攻击,驿站内的护卫们顿时大乱。他们没想到会有人突然袭击,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纷纷拿起兵器,仓促应战。

  季景带领着人手,从正面冲入驿站,与护卫们展开了激烈的厮杀。驿站内顿时刀光剑影,厮杀声震天。季景手持长剑,身先士卒,剑法凌厉,所到之处,护卫们纷纷倒地。他心中憋着一股劲,想要通过这次行动来证明自己,也想要借此来缓解与恩师决裂的痛苦。

  沈烨在东宫暖阁内,心中满是担忧。他时不时地看向门口,希望能听到季景归来的消息。他知道,这次行动十分凶险,赵承业的余党都是亡命之徒,他生怕季景会有什么闪失。

  时间一点点过去,沈烨的心中越来越焦虑。他忍不住站起身,在暖阁内来回踱步,心中默默祈祷着季景能够平安归来。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喧哗声。沈烨心中一动,连忙走到窗边,只见季景一行人骑着马,朝着东宫的方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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