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厄时垂下眼眸,淡淡道:“其实很多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大部分都是由院长妈妈小时候以童话故事的口吻来给我讲述的,我所了解的也仅限于此。”
小飞看见她神色不佳的模样,也不想过多去问了,只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你先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不着急说,这么晚了,你今晚就待在这里吗?”
她点头,如实说:“遥遥她从小到大没生过几次病,医院更是没来过,这次的事都是因为我,我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以至于让她受惊昏厥,所以我要待在这里陪着她出院,你先回去休息吧,太晚了,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他听罢皱眉,直接坐在她身边安慰起,“怎么会是因为你呢!今天明明就是一场意外,这些幽冥魔阴魂不散,现在甚至还能变成人类迷惑我们,根本防不胜防,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她身体一僵,措地侧头,清透的眸撞进他眼中,空气滞住一瞬,沉吟片刻后突然靠近。
小飞有些猝不及防,往后退,结巴问:“怎…怎么了吗?”
白厄时的目光径直落在他脸上。
不等小飞反应,她已然抬手,微凉的指尖轻轻覆在他的脸上,指腹缓缓摩挲,眼神专注而深邃,像是在比对什么,又像是在确认某种模糊的印记。
小飞整个人都僵住了,暧昧的触碰让他浑身一紧,耳尖瞬间泛起薄红,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小时指尖的温度,不算暖,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他心跳骤然加速,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上学期间虽然没少被女孩子追求过,但他那会根本没谈恋爱的心思,所以认识的女生也没几个,更不可能有这么亲昵的举动。
他微微偏头,喉结无意识地滚动。
她指尖一顿,眉头微蹙,随即缓缓收回手,语气依旧淡漠,听不出情绪:“抱歉,刚刚那一瞬间你的语气和我一个朋友很近似。”
这个朋友其实就是时不时出现在她梦里的一个人。
她常常做梦,梦里她是个看客,看着两人幸福的生活,女的一直看不清脸,而那个男人自从见到小飞第一面后,便逐渐有了样貌。
那句“和我一个朋友很近似”的话语入耳,他嘴角的笑容便瞬间僵住,呼吸微顿,突兀开口:“什么朋友?”
她凝神瞥了眼他,眸光清冷不接他的话,偏头看向落在窗外的星夜。
小飞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又急又无奈,却也不敢再追问,他知道小时的性子,她不想说的事,再问也没用。
他攥住手心,把手里温热的混沌往她手边递了递,放在旁边的矮凳上。
语气软了下来,还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叮嘱:“你先把这个吃了,刚买的,还是热的,我去给你买瓶水,很快就回来,一定要吃哦。”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她精致的侧颜,确认她没反驳,才转身快步走到走廊尽头,掏出手机拨通了欢迎的电话。
他要把这里的事和欢迎说清楚,至于关于铠甲的那些事,小时现在太疲惫了,等明天状态好一些后,再细细问清楚。
他还是选择尊重她的意愿。
不过几分钟,小飞挂了电话回来买了瓶水,刚走到门口,脚步便顿住了。
她阖眼斜靠在椅子上,后背倚着冰冷的墙壁,眉间的清冷褪去几分,多了些倦意,长长的睫毛微垂,一缕长发遮住眼睛。
竟然睡着了?
手边的混沌盒子空了,干干净净的,被随手放在一旁,显然是吃完了。
他心头一软,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脚步放得极轻,慢慢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身上,指尖不经意碰到她微凉的肩头又飞速收回。
接着,他在她旁边悄然坐下,轻轻揽手将她往自己这带,让她的脑袋自然地靠在自己肩上,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什么易碎的瓷器。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的睡颜上,呼吸绵长,没了平日的冰冷疏离,睡着的她眉眼柔和了许多,鼻尖精巧,嘴唇抿成淡淡的一条线。
小飞看着看着,心底倏忽涌上一股莫名的满足感,暖暖的、滚烫的、如羽毛一点点划过。
他微微晃神,骤然意识到了什么。
从小昂然纵意惯了,家庭美满、父母恩爱、独生子,看见喜欢的东西从不会考虑价格。
世界上大多数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好的,商人会权衡利弊是否值得投资与购入,他家里是做生意的,他也不例外。
可这一刻,倏然之间,他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已经无意识的住在她身上很久了,他喜欢音乐,而她就像轰鸣的摇滚,每一次音符的涌动,每一次光影的踉跄都牵引着他的心跳。
呼吸交缠,她的头发悄悄耷拉在他肩上,隔绝了外界嘈杂,仅有两个人,仅有……
心里某一处空荡的缺失感,瞬间被填满充溢。
他忽然笑了一声,轻轻勾起她的发梢玩弄。
暗叹:
无价之宝。
走廊里冷风飒飒,带着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却也藏着某人几分细碎的温柔。
少爷保持着姿势环胸,垂头偷笑,暗涌的情愫像悄悄发芽的藤蔓,无声无息,蜿蜒缠绕。
……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漫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肩头。
白厄时缓缓睁眼,愣了两秒,自己竟全程歪在小飞怀里,额头还贴着他温热的肩窝,手臂无意识地圈着他的胳膊。
她浑身一僵,呼吸紧闭,生怕惊扰到身边人,然后慢慢起身,抬手按在太阳穴上慢慢揉着,试图压下酸胀。
小飞在她离开的下一秒骤然睁眼,睫毛轻颤,眼神有些发怔,下意识地偏头看向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醒了?”
话音落下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昨夜的模样,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肩头,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想他堂堂一个大少爷居然会有朝一日在医院过夜,真是……一言难尽。
随后又看向她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急声问:“头不舒服?是不是昨晚有些着凉了?”
她闻言连忙放下手,飞快地摇了摇头,声音轻细局促:“没有,就是……不好意思,昨晚劳扰你了。”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便从拐角处传来,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陶松遥提着一个不锈钢水壶,另一只手还抓着半块手抓饼,嘴角沾着点饼渣,眼神亮晶晶地扫过两人,眼底满是戏谑,故意拖长了语调调侃道:“哟!醒了?”
她一早睡醒走出病房便看见这两人紧靠一起睡着了。
还真别说,他两还蛮搭,至少俊男靓女。
唔……
养眼。
白厄时压根没接她那调侃的话茬,几乎立刻起身冲过去,伸手就紧紧拉住她,眼里满是担忧,语气急促:“你怎么下床了?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陶松遥被她这一连串的追问弄得一怔,随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满脸无语地嚼完嘴里的手抓饼,抬手拍了拍她拉着自己的手,无奈又好笑的吐槽:“拜托,我只是吓晕力竭了而已,又没断胳膊断腿,怎么就不能下床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水壶,又咬了一小口手抓饼,挑眉补充道:“医生早上来看过了,说没什么大碍,一会就能办理出院手续了。”
一旁的小飞也缓慢站起身,没说话,只是暗自松了口气。
……
店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带着午后的细碎阳光,小刚晃着身子进来,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一进门就扬着嗓子喊:“欢迎欢迎!”
欢迎站在铁板前忙活,油星子在铁板炉上滋滋作响,飘出阵阵香气。
她抬头瞥见小刚,眼睫弯弯,语气轻快又温和:“中午好!”
“嘿嘿嘿,中午好欢迎姐姐!”小刚凑到铁板旁,扒着桌边笑得一脸雀跃,忽然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说道,“对了,昨天小天来了!”
“是吗!”欢迎手里的锅铲猛地一顿,眼里瞬间泛起惊喜的光,连忙追问,“怎么样?他是要搬进来吗?”
提到昨晚,小刚笑容倏淡,皱起眉,一脸困惑地挠了挠头:“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要搬进来吧,但俺摸不准他在想些什么,他还说什么要用未来改变过去的话,俺听着就一头雾水,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嘛!”
欢迎凝神看着铁板上慢慢成型的食材,深叹了口气,满是无奈:“他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小天是他们三个人里最成熟稳重的,但相对于他的心思也更难以琢磨,他身上藏着太多秘密,这些秘密事关幽冥军团和铠甲的来源,她也不想强迫他,只是她必须要来做这个坏人!
小时也是,哪怕她再不愿说,在某些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也必须得去舔着面把事情搞清楚,这是她作为密修者的必修课。
“哎对了!”小刚忽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那个家伙和咳咳……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欢迎抬眼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手上的动作没停,锅铲翻动间,香气愈发浓郁。
过了几秒,她才悠悠开口,声音平静无奈:“还能怎么办,小飞昨晚和我打电话了,说下午可能会带着她来一趟,至于她愿不愿意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他也不清楚。”
她顿了顿,视线凝在滋滋作响的铁板上,语气轻了些:“他说希望我们不要强迫她,她和我们不一样,她的过去一片灰白,没有人愿意被揭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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