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的引擎声划破暮色，小天骑车急匆匆停在快递站门口，车灯照亮了角落的长椅。

　　那个叫柚子的女孩果然还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影在灯光下显得单薄又瘦弱。

　　小天心头猛地一沉，涌上一阵强烈的懊恼，连忙熄火快步上前，满是歉意：“不好意思，我这边临时有事耽搁了，忘了约定，让你久等了。”

　　柚子听到他的声音，瞬间抬头，眼底闪过点点光亮。

　　她轻轻摇摇头，手指下意识攥着衣角，声音有些沙哑软糯：“……没事，我也没等多久。”

　　小天眉头蹙起，发现她脸色略显苍白，嘴唇也没血色，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将掌心覆在她的额头上，滚烫的触感传来，明显比正常体温高不少。

　　他心头更沉，愧疚感翻涌：“你好像有点发烧，别坐着了，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再去拿点药。”

　　他一边说，一边扶起柚子，触到她的手臂边沿时，只觉得一阵冰凉。

　　想到她可能在这里孤零零等了自己好几个小时，而自己却失约到现在，不由得更愧疚了。

　　小天语气柔和，带着满满的自责：“抱歉，是我疏忽了。”

　　柚子被他掌心的温度裹着，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真的没事……”

　　话没说完，身体却晃了一下，小天连忙扶住她，往附近的餐馆走去。

　　……

　　热乎的饭菜驱散了些许寒意，柚子捧着温热的粥碗，小口啜饮着，苍白的脸终于是回了点血色，沙哑的嗓音也柔和了些。

　　饭后，小天结完账，看着坐在对面乖乖等着的柚子，轻声问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柚子闻言低下头，握着碗沿的手指紧了紧，牙齿轻轻咬着下唇，沉默了几秒，始终没说话。

　　小天看着她这副不愿多说的模样，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无奈地叹口气，没再追问。

　　他下意识摸索着口袋，指尖忽然触到一串冰凉的金属——是欢迎塞给他的，那间住处的钥匙。

　　小天捏着钥匙顿了顿，抬眼看向藏着倦意和病气的柚子，沉默片刻，松口：“算了，天这么晚了，你又发着烧，一个人也不安全，你先在我那里住一晚吧，至少有地方休息。”

　　柚子猛地抬头，下一秒又迅速故意回避视线，她声音细若蚊吟，局促又歉意：“麻烦你了……”

　　小天拿起桌上的药袋，语气温和：“走吧，不远，我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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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带着柚子来到住处，客厅里只留着一盏昏黄的夜灯，小飞和小刚的房间门锁紧闭，显然已经熟睡了。

　　他怕惊扰到两人，连脚步都放轻了几分，没法当场跟大家说明，只能用眼神示意她稍等。

　　“你先去洗澡吧，浴室在那边，有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小天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压低声音，“洗完能舒服点。”

　　柚子点点头，攥着衣角轻声应了句“好”，便拿着他递来的用品往浴室走去。

　　等浴室传来水声，小天悄悄带上门，转身骑着摩托赶回快递站。

　　他快速收拾好自己的被褥、换洗衣物，又特意多拿了一条薄毯。

　　往返不过二十分钟，他回到住处时，柚子刚好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些，只是眼神依旧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拘谨。

　　小天没多说什么，径直走进空着的房间，将被褥仔细铺好，又把薄毯叠放在床头，抬手调整了下枕头的位置，确认平整舒适后，转身对柚子说：

　　“你今晚就睡这间房吧，床单都是干净的，夜里冷就盖着薄毯。”

　　他看着柚子眼底的歉意，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安抚：“不用觉得麻烦，我和这里的老板说好了租下这间房，明天把房租结了，这里也算我的临时住处，你安心休息吧。”

　　柚子指尖微微蜷缩，轻声道了句“真的很谢谢。”

　　小天带上房门，独自坐回客厅沙发上。

　　小会后，他无意识地掏出召唤器来，金属纹路硌着掌心，让他混乱的心绪多了几分锚点，眼神沉凝，陷入深思。

　　忽然。

　　脑海里猛地闪过白厄时说过的那句话，字字清晰如烙印。

　　——「十五年前，我见过路法。」

　　他指尖一顿，眉头骤然蹙起。

　　十五年前？

　　当时路法根本没有能量复活，她怎么可能见过路法。

　　难道她在说谎？

　　还是说有什么信息他们遗漏了。

　　他心头一沉，只觉得这场和幽冥魔的较量，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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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白厄时蜷缩在床上，意识坠入混沌的梦境。

　　不同于以往充斥着厮杀与黑雾的梦魇，这次的画面格外柔和。

　　漫无边际的光晕里，站着一位身着素白长裙的女人，周身萦绕着圣洁的暖意，眉眼间满是化不开的悲悯。

　　她站在潘拉姆草原之上，怀中紧紧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孩子，指尖轻拂过孩子柔软的脸。

　　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撕心裂肺的愧疚，一遍遍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白厄时站在光晕之外，明明看不清女人的面容，心口却传来一阵尖锐的钝痛，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

　　她想上前，脚步却像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抱着孩子，身影渐渐被光晕吞噬。

　　那句“对不起”在梦境里反复萦绕，撞得她心脏发颤。

　　白厄时倏然睁眼，额角覆上一层薄汗。

　　窗外依旧沉沉夜色，只有月光透过窗缝洒进一缕清冷。

　　白厄时攥着被褥，大口喘气。

　　“那个女人……是谁？”她喃喃自语道。

　　她缓了缓，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靠在床头前，眼底充满迷茫与困惑。

　　这是第一次。

　　也是最完整的一个画面。

　　以前梦境都是光怪陆离的，什么东西都看不清，黑黑的影子，无声的怒吼，跟看皮影戏般。

　　白厄时攥着被角缓了缓神，抬眼瞥向枕边的手表，指针刚划过三点。

　　她拢了拢发角，将脑袋重新埋进被窝，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悸动，再次入睡。

　　刚闭上眼没片刻，桌子上的召唤器忽然闪过一道极淡的微光，像颗转瞬即逝的星辰悄然隐去。

　　又来了！

　　意识再次坠入梦境，这一次的画面褪去了朦胧，清晰得仿佛身临其境。

　　还是那位周身萦绕着圣洁光晕的女人，素白裙摆垂落至脚踝，面容藏在柔光里，看不真切。

　　她将育儿仓打开，把两个孩子递到身旁一男一女手中，声音温柔坚定：“莎娜，斐尔安，我的孩子就交给你们了，不用担心，我已然看见了未来，如果这次我没能回来，那么计划照旧，请一定要护他们周全。”

　　身旁两人郑重颔首，小心翼翼接过襁褓，目光肃穆。

　　女人转过身，一步步走至门口，抬眼望去，空寂漆黑的天幕。

　　远处，一艘艘穿梭艇在高楼间疾速穿梭，光影划破灰暗的夜空，鳞次栉比的高楼沉默矗立，长街人影麻木。

　　阿瑞斯是科技与文明的最高结合，在这里生命没有意义，因为他们早已完成了“数据化”，冰冷的基因码代替了生命的沉重，一捆一捆缠络。

　　因为没有敬畏，所以他们不明白和平之贵，因为没有滚烫的血，所以才会有流不尽的泪。

　　被欲望束之高阁，爱与正义一同蒙蔽。　　

　　她望着这片压抑的土地，轻声叹息，裹着无尽的悲凉与清醒：“他站的太高，已然忘却了最初阿瑞斯没有白日，追求和平成为了星球之间战争的理由，独裁的统治成为了他稳固王权的利刃。”

　　“饥饿要吃，孤寂要爱，愤怒要毁灭，贪、嗔、痴，看似三条路，实则一个源头。”

　　朦胧光影中，星舰从天降至，舰身泛着机械冷光，舱门打开，一股混杂着星际尘埃与机械冷意的风拂面而来。

　　两道身影踏着冷硬的步伐落地，他们抬着下巴，语气倨傲：“走吧，莉维娅殿下，王唤。”

　　女人闻言，表情淡淡，根本不在意禁军对她的无理，随手拎起裙摆，冷静而又决绝，毅然迈入星舰。　　

　　“莉维娅……”

　　白厄时下意识呢喃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感觉在哪听过。

　　还未等她理清，整个梦境突然剧烈摇晃，脚下地面刹那崩塌，光影扭曲成一片模糊的混沌。

　　她身形踉跄，根本站不稳，随意胡乱抓着，却什么都抓不住。

　　“小时！小时！快醒醒啊！”

　　焦急的呼喊声穿透梦境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