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芜穹终于踏入宗门后院时，耳边仍回荡着混乱的吵闹声。他叹了口气，径直往昭吟的小院走去。
昭吟正靠在竹椅上，面色清润，却仍带着那双淡色、常年视物不清的眼睛。听见脚步声，他抬头微微一笑：
“芜穹回来啦？”
芜穹点头，把包裹解开，露出——
一个巴掌高、正紧紧抱住叶片以示自保的小小人参精。
昭吟怔住：“……这是？”
人参精抖了抖，一抬头，看见昭吟那张温雅绝尘的脸，顿时石化三秒，然后——
“原来是要给这位美男子治眼睛啊！！！”
芜穹：“……”
昭吟：“……美男子倒不必特别强调。”
人参精立刻跳到昭吟面前，用两只小参须举着自己的叶子当听诊器似的，认真端详——
又端详——
最后惊呼：
“哎呀，这是老病根子了！
不过我会治！只要我在这儿乖乖扎根，不出一年，你这双眼睛就能好得跟新的一样！”
昭吟眨了眨眼，眼神温和但惊讶：“一年？”
芜穹皱眉：“你认真的？”
“非常认真的！”小人参精抱胸，“我可是千年人参精！治眼睛、补气血、调经络——哎不对，你不需要最后那个——总之我很行！”
昭吟轻轻笑了，对芜穹说：“师兄，你这是把千年灵材请回来当家里小客卿了吧。”
人参精立刻挺胸：“不仅请回来，还尊重我、信任我、不会煲汤我！你们宗门是好地方，我愿意干活！”
芜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你愿意留下，我没意见。但一年能治好，真的？”
人参精自豪地点头：“当然！不过要麻烦你们给我准备一个土盆，让我扎根安家，最好每天给我讲故事，不然我会长得很丑。”
昭吟：“……长丑会影响疗效？”
人参精郑重点头：“会影响我的心情。”
芜穹沉默半息。
“……师弟们比你难照顾多了。”
人参精：“那可不是！我至少不会乱玩圈圈。”
昭吟微微一顿：“玩……什么？”
芜穹深呼吸：“别问。”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昭吟的小院子里，从那天起就多了一盆“看起来很精神”的土盆，更准确地说，是一盆插着小人参精腿、每天伸叶子抱怨天气和饮食的盆栽。
每天清晨，昭吟端着茶，静静坐着。人参精扎着根，一边吸灵气一边碎碎念：
“再歪一点，再歪一点……对，就是这个角度，光照刚好。”
“昭吟你多眨几次眼，我要看恢复程度。”
“芜穹！！土要换！这土不行、太干了，我会皱！”
芜穹默默换土。
昭吟微笑着听他们吵。
日子悄悄地往前走。
直到某一天清晨。
薄雾未散，竹叶滴着露。
昭吟睁开眼睛，世界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不是模糊，不是光影杂糅、颜色漂移的朦胧，而是：
清晰。
安稳。
真实。
他愣在那里，静静望着一片竹林，绿意明亮得像新生。
“……这是……？”
人参精正在土盆里伸懒腰，听到声音，一下跳了起来：
“哎？哎哎？？看清楚了吗？看清楚了吗？！快看我！我可爱吗？！”
昭吟怔怔地看向它。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看清它的模样：
一个小巧、毛茸茸、叶子亮晶晶的小灵植精，圆圆的眼睛像两滴露珠。
昭吟的声音微微发颤：“……看清楚了。”
人参精立刻原地跳舞：“！！！！！！我成功啦！！我果然是天才！！！”
昭吟失笑。
抬手轻轻揉了揉人参精的叶冠。
“谢谢你。”
人参精瞬间脸红：“诶欸欸——揉哪里啊！我、我会害羞——不过你高兴就好！！！”
同一时间，芜穹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清晨新沏的茶。
“昭吟，我来……”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昭吟静静站着，夕光倒映在那双眼中——
清明、明亮、安宁。
芜穹微微怔住，放下茶，缓缓走过去。
“……好了？”
昭吟点头：“嗯。”
芜穹沉默了半息，眸色轻轻一震，然后轻声道：
“这就好。”
人参精立即叉腰得意洋洋：“看到没看到没！这就是千年人参精的实力！！你们宗门亏大了！！要是卖出去，我至少值三——不对，昭吟你别卖我！！”
芜穹失笑：“没人要卖你。”
“那就好。”人参精松了口气，“不然我走都走不了，我现在扎根得很深。”
昭吟轻轻眨眼，望着这熟悉又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庭院，心中涌起一种久违的宁静。
“……原来世界，是这样的。”
芜穹看着他，声音低沉温和：
“世界一直如此。只是现在，你终于能看到了。”
人参精感动得眼泪差点滴进土里：“呜呜呜……我真是太伟大了……我是不是要记功？要不要在宗门挂个牌子？写‘治好了昭吟师叔的眼睛’那种？”
昭吟忍笑：“不必挂牌子。”
芜穹淡淡补刀：“会吓到别人。”
人参精：“你们尊重点我啊！！！”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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