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挡在月姬身前的百里东君,更是彻底看呆了。
百里东君月姑娘……
他离得最近,看得也最真切。
那道霜白剑光掠过时,他并未感到丝毫杀意或寒意侵袭自身,仿佛月姬的剑气拥有生命般,完美地绕开了他。
月姑娘刚刚救了他!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他要嫁月姬!呸他要娶月姬!
少年被自己这大胆的念头激得脸颊发烫,心脏狂跳,眼神却亮得吓人,死死锁在那道持剑而立的紫影上,仿佛已透过眼前景象,看到了自己与月姬红烛高照的未来……
丝毫不知身后少年已经替两人包办完婚姻的月姬,此刻正冷着脸,一步步走向那三名重伤倒地、挣扎难起的域外高手。
她在其中二人面前停下,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月姬白发仙?紫衣侯?
她顿了顿,目光最后落在那气息最为晦涩、受伤也相对最轻的黑袍长老身上,语气森然:
月姬你应该是天外天的长老吧?你们的手,伸得太长了。北离的事可轮不到北阙残族插手。而打我朋友的主意……
月姬手腕一振,月霜寒剑锋轻颤,发出清越嗡鸣,庭院内未散的剑气再次凛冽几分。
“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一道带笑的声音忽然传来,初闻时似还在院墙之外,缥缈不定。
“不想温某竟来迟一步!”
声音再起时,已仿佛响在众人头顶,由远及近,快得惊人。
“砰!”
一只青玉酒壶自高空掷下,不偏不倚砸在庭院中央的青石板上,应声碎裂。清澈的酒液四溅开来,竟在晨光中绽开一朵晶莹剔透的酒花,异香随之弥漫。
紧随其后,一袭宽大白袍翩然落地,衣袂翻飞间,来人右手轻旋,那四散的酒液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骤然倒卷,在他掌心之上凝成一条流转不休的晶莹水龙,盘旋游走,潇洒至极。
“是温家……温壶酒。”
倒在地上的黑袍长老咳着血,嘶声道出了来人的名号。
温壶酒,这不仅是一个动作,更是一个名字——一个足以让北离江湖许多人心头一凛的名字。
温家家主温临膝下独子,未来必将执掌那个令人闻之色变的用毒世家。
温氏一族素来深居简出,鲜少踏足江湖,只在自己的地界里潜心钻研千奇百怪的毒术。唯独温壶酒是个例外。
他爱在江湖行走,而且极易辨认。
只因他深知世人对温家毒术的忌惮,索性便大大方方地穿着一件特制的雪白长袍,袍子背后,以张扬狂放的墨迹写着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毒死你。
此刻,温壶酒缓缓转过身,将那三个字清清楚楚地展现在满院宾客眼前。
一瞬间,庭院内再次响起压抑的抽气声,众人脸上的惊骇之色,竟与方才认出月姬时如出一辙。
缘由也很简单,所谓的北离八公子,不过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俊杰;而月姬与温壶酒,却已是真正能影响一方风云的大人物。
一位是虽未列冠绝榜却胜似上榜,甚至已被私下称作天下第二的绝世剑仙。
另一位虽常年占据冠绝榜,更别提那一手诡异莫测的毒术了。
温壶酒对周遭或敬畏或恐惧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
他随手散去掌中酒龙,目光径直落在百里东君身上,脸上带着无奈又关切的笑意。
“小百里,可伤着了没?”
百里东君连忙摇头,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炫耀:
百里东君舅舅,我没事!月姑娘方才将我护得可严实了!
温壶酒挑眉,露出一脸了然的神情,用肩膀轻轻撞了撞自家外甥,压低声音笑道:
“这就是你的心上人?臭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他话未说尽,目光已转向一旁静立的月姬,眼中闪过浓浓的欣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