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见百里东君那眼巴巴的模样,无奈一笑。
她左手手腕极其自然地一翻,刹那间,一柄长约三尺、通体呈现半透明冰蓝之色的长剑便凭空出现在她掌中。
那剑身似由万载寒冰雕琢而成,却又流转着金属的质感与光泽,阳光透过时,折射出清冽而梦幻的微光,周遭温度仿佛都随之下降了些许。
不待两人从这突兀出现的冰蓝长剑上回神,月姬右手已顺势抚向自己纤细的腰间——那里看似并无长剑悬挂。
只见她指尖在素白腰带处极巧妙地一勾一抽,一柄宛如暗紫色薄纱织就、柔软如绢的软剑,便如同有生命般自她腰间滑出,在她指尖挽了个轻盈的剑花,随即安静垂落,暗紫流光在日光下内敛地浮动。
两人原本还为那传说中的壶天术暗自惊叹,可双剑现世,那点惊异顿时被抛诸脑后。
饶是见多识广的温壶酒,此刻也双目放光,视线在两剑之间来回逡巡,几乎有种目不暇接之感。
那冰蓝长剑凛然尊贵,清冷彻骨;暗紫软剑诡谲灵动,柔中蕴刚。
他喉咙动了动,半晌才发出一声由衷的、近乎叹息的赞叹:“世间若真有仙剑,当是如此。”
百里东君更是眼睛都看直了,盯着那冰蓝长剑一瞬不瞬。
百里东君好漂亮的剑…月儿,它与你一样美。
月姬……孟浪!
月姬真不知道该说什么,骂人的话到嘴边也就只吐出了两个字。
谁料下一秒百里东君这愣头青竟已不由自主地伸手,径直摸向那冰蓝剑身!
“东君不可!” 温壶酒脸色骤变,急声喝止。
月姬别碰!
月姬亦是心中一惊,她没想到百里东君会如此莽撞。
她这月霜寒剑身便自带奇寒,更隐有寒毒,平日对敌,剑气所及便能侵人经脉,岂是能徒手触摸的?
她下意识想收剑,却已慢了一刹!
百里东君指尖触及剑身,一股刺骨寒意瞬间窜遍全身!他脸色“唰”地惨白,闷哼一声,整个人便直直向前倒去,恰好被月姬接个满怀。
百里东君月儿…我、我好冷……
他靠在月姬肩颈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声音微弱。
月姬手臂一沉,稳稳接住了他冰凉且迅速失力的身躯,感受到怀中人不住颤抖的寒意,心里也罕见地掠过一丝慌乱。
这…这叫什么事啊?!
她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剑下伤敌无数,寒毒发作是什么样子她清楚,可这…这还是第一个中她寒毒的友军呢!还是以这种乌龙的方式!
月姬温…温前辈!
月姬也顾不得平日的清冷自持了,急忙抬头看向温壶酒。
月姬你快来看看东君!他中月霜寒上的寒毒了!
温壶酒一个箭步冲上前,指尖迅速搭上百里东君另一只手腕脉门,只觉触手冰寒,脉象滞涩,果然是寒毒侵体的迹象。
他眉头紧锁,正要再探查,目光却倏地在靠得极近的两人身上打了个转——
自家外甥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地倚在月姬怀里,这小月姑娘嘛…虽面色镇定,但眼中那抹懊恼与焦急却瞒不过他这老江湖!
他眼珠一转,脸上迅速堆起一种极其浮夸的痛楚表情,猛地捂住肚子,脚下还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哎哟…哎哟哟……”
他五官几乎皱在一起,声音“痛苦”地扭曲着,“小月姑娘!不好!我…我这肚子…怕是早上吃的那碗凉糕闹的!绞痛得厉害!得…得赶紧去找个地方……”
他一边说,一边脚步虚浮地往旁边挪动,眼神却飞快地瞟了两人一眼。
“东君就…就先拜托小月姑娘照看一二!我…我去去就回!咱们…咱们待会儿在里头再碰面啊!”
说罢,他竟不待月姬反应,身形一晃,施展轻功朝着山庄方向疾掠而去,转眼没了踪影。
月姬……
他们三个不是一起走的吗?什么时候吃过的凉糕啊?
温前辈,您这点撮合的心思还能更明显点吗?
她低头看了看怀中发抖的百里东君,无奈叹了口气。
虽说麻烦主要是这呆子自找的,但剑毕竟是她的。
她不再耽搁,手臂揽紧他的腰,足尖轻点,身形如燕般掠起,朝着山林深处一条僻静溪流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