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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拆迁通知里的寒冬

盛夏白裙与旧纱布

第二十四章 拆迁通知里的寒冬

陆景阑刚把国内分公司的地址定在南方的A市,正在和分公司的负责人视频会议,敲定开业的具体事宜。

电脑屏幕上,负责人正在汇报开业典礼的流程,他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提出几点修改意见,语气沉稳,思路清晰。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是助理陈默发来的消息。

他原本想等会议结束后再看,可消息预览里的“拆迁”两个字,像一根针,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跟负责人说了声“抱歉,稍等”,暂停了会议,点开了陈默的消息。

消息很简短,只有一句话:“陆总,云小姐老家所在的老巷,要拆迁了,拆迁公告已经贴出来了。”

后面还附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熟悉的巷口,墙上贴着一张红色的拆迁公告,上面写着拆迁范围、拆迁时间,最显眼的位置,画着一个大大的“拆”字。

看到这张照片,陆景阑的心脏瞬间沉了下去,像被一块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那老巷,是他和云舒然相识的地方,是他整个青春回忆的载体,巷尾的栀子花丛、斑驳的墙壁、门口的石阶,每一个角落都藏着他和她的故事。

他原本以为,就算找不到云舒然,至少还有老巷在,至少还有一个可以寄托思念的地方,可现在,连这最后的寄托,也要消失了。

更重要的是,那是他唯一能确定的、和云舒然有关的具体地点,他原本计划分公司开业后,就立刻去老巷找她的邻居、找她的旧识,说不定能找到她的线索,可现在,老巷要拆迁了,线索可能也会随着拆迁,彻底消失。

他再也无心开会,对着电脑屏幕里的负责人说:“抱歉,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后续事宜我们改天再议。”

不等对方回应,他就挂断了视频,立刻打开购票软件,订了最早飞往A市的机票——他必须马上回去,必须在老巷彻底拆除前,找到任何和云舒然有关的线索。

收拾行李时,他的手都在微微发颤,脑海里全是老巷的样子,全是云舒然的身影,他生怕自己晚一步,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飞机降落在A市机场时,天空下着小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在为即将消失的老巷哭泣,也像是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焦急和不安。

他没有去预订的酒店,也没有联系分公司的工作人员,直接在机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老巷的地址:“师傅,麻烦快点,去巷尾街。”

出租车司机应了一声,踩下油门,车子朝着老巷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陆景阑的心跳得飞快,既期待又害怕——期待能看到熟悉的巷子,能找到一点线索;又害怕巷子已经变了模样,害怕自己连最后一点回忆都留不住。

他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A市的变化很大,很多地方都已经变得陌生,只有远处的山脉,还保留着当年的轮廓。

车子开到老巷口时,陆景阑的心脏彻底沉到了谷底。

眼前的景象,和他记忆里的老巷判若两人。

曾经熟悉的青石板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杂乱的工地;巷口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也被连根挖起,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树坑;整个巷子都被蓝色的施工挡板围了起来,挡板上喷着醒目的红色“拆迁”大字,格外刺眼,像是在宣告着一段时光的终结。

一台巨大的挖掘机停在挡板内,车身沾满了泥土,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兽,等着将这里的一切彻底摧毁。

陆景阑推开车门,冒雨跑向挡板,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衬衫,他却浑然不觉。

他走到挡板前,透过缝隙往里看——里面的房子已经拆了大半,断壁残垣之间,散落着破碎的砖瓦、废弃的家具,曾经温馨的家园,如今变成了一片废墟。

他还能看到一些熟悉的痕迹:某户人家门口的石阶,上面还留着孩子们刻画的涂鸦;某堵墙上残留着一半的对联,字迹已经模糊;还有巷尾曾经种满栀子花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黄土,连一点花根的痕迹都找不到。

他沿着挡板走了很久,一步一步,像是在和这段回忆告别,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不甘心,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看到不远处有几个穿着橙色马甲的工作人员,正在拿着图纸记录着什么,应该是负责拆迁的工作人员。

陆景阑立刻跑了过去,雨水让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带着无比的急切:“您好,请问您知道,住在巷尾3号的云舒然,她搬去哪里了吗?她是我高中同学,我找了她很多年,麻烦您告诉我,好吗?”

工作人员放下手里的图纸,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和无奈,摇了摇头:“小伙子,拆迁登记里没有这个人的信息,可能早就搬走了吧。我们联系了很多老住户,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怎么会没有呢?”陆景阑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绝望,“她以前就住在巷尾3号,门口还种过很多栀子花,每年夏天都开得特别好,您再想想,有没有印象?”

他拼命地回忆着和云舒然家有关的细节,希望能唤起工作人员的记忆,哪怕只有一点点线索也好。

工作人员皱着眉想了很久,仔细在脑海里搜寻着相关的信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真没有,可能搬走很多年了。我们登记的住户信息里,确实没有叫云舒然的,也没有哪家门口种过大量栀子花的记录。小伙子,你要是找她,还是问问其他老邻居吧,我们只负责拆迁登记和施工,别的也不清楚。”

陆景阑谢过工作人员,心里满是失落,却还是不愿意放弃。

他沿着老巷的外围继续走,希望能碰到以前的邻居,能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雨越下越大,路面变得湿滑,他的鞋子沾满了泥水,裤脚也湿透了,紧紧贴在腿上,带着刺骨的寒意,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冷,心里的寒意,远比身上的寒冷更甚。

幸运的是,在老巷附近的一个菜市场门口,他碰到了以前住在云舒然隔壁的张阿姨。

张阿姨已经老了很多,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背也有些驼了,正提着一个菜篮子,准备回家。

陆景阑一眼就认出了她,激动地跑了过去:“张阿姨!是我!”

张阿姨愣了很久,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是……巷尾陆家的那个小子?景阑?”

“是我,张阿姨,我是陆景阑!”陆景阑用力点了点头,眼眶瞬间就热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问,“张阿姨,您知道云舒然搬去哪里了吗?我找了她很多年,一直没有消息,您能不能告诉我?”

张阿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惋惜:“唉,舒然啊,搬走好几年了。好像是她爸妈工作调动,一家人就搬走了,当时走得特别急,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我们打,也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工作调动?”陆景阑抓住这个关键词,连忙追问,“您知道她爸妈调到哪里工作了吗?是哪个城市?什么单位?”

“不清楚啊。”张阿姨摇了摇头,“那时候我们也问过,可她爸妈只是说去南方,具体是哪个城市,哪个单位,都没说。舒然那孩子,从小就懂事,也没跟我们透露过太多。”

“那您知道她后来考了哪所大学吗?”陆景阑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声音里带着恳求,“哪怕只是知道她考去了哪个省份也好。”

张阿姨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也不清楚,只听说她高中成绩特别好,老师都说她肯定能考上名牌大学,具体是哪所,我们也不知道。她搬走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我们了。”

陆景阑还想再问点什么,张阿姨的老伴打着伞走了过来,催促道:“下雨了,快回家吧,别着凉了。”

张阿姨拍了拍陆景阑的肩膀,眼神里带着同情:“小伙子,别找了,缘分这东西,强求不来。要是有缘分,你们总会再见面的;要是没缘分,再怎么找也没用。”

说完,她就跟着老伴慢慢走远了,留下陆景阑一个人站在雨中,雨水打湿了他的全身,也浇灭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站在原地,看着张阿姨离开的背影,心里满是失落和绝望。

他在拆迁的废墟附近走了很久,直到天黑,雨越下越大,视线变得模糊,他才慢慢停下脚步。

那天晚上,他住在老巷附近的一家小酒店。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开灯,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雨声不断传来,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他破碎的心。

他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旧纱布,纱布上的“舒”字,好像也被雨水打湿了一样,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清晰。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找云舒然,好像比他想象中难得多,难到他都快失去信心了。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肩膀微微颤抖着,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却被窗外的雨声掩盖。

这些年的努力,这些年的期待,这些年的坚持,难道都要变成泡影吗?

他付出了那么多,从一个叛逆少年变成一个沉稳的企业家,从纽约回到国内,就是为了找到她,可现在,他连她的一点线索都找不到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像是在诉说着他的委屈和不甘,也像是在为他这段无疾而终的思念,画上一个冰冷的句号。

房间里一片漆黑,陆景阑坐在黑暗中,感觉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只剩下无尽的孤独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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