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灯有用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小小的公寓里飘散着家常饭菜的香气，是白知夏忙碌了一下午的成果。她今天特意提前下班，照着菜谱和网上视频，笨拙却认真地准备了四菜一汤。

听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白知夏立刻放下手里摆弄的碗筷，快步走到玄关。门开了，桑榆带着一身室外微凉的空气和淡淡的、酒吧特有的木质香气走了进来，眉宇间带着工作后的些许疲惫。

白知夏迎上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语气带着点小骄傲和期待：“你回来啦！我今天……认认真真给你做了顿饭！”

桑榆看着眼前系着围裙、脸颊微红、眼里有光的女孩，心头那点疲惫瞬间被熨平，涌起一股暖流。他随手将车钥匙放在鞋柜上，向前一步，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拇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专注而柔软，看了她几秒，然后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

“辛苦了。” 他低声说，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才直起身，脱下外套挂好。

他没有立刻去餐桌，而是走到客厅墙边，蹲下身，拨弄了几下。很快，那盏贝壳形状的、光线柔和的小夜灯亮了起来。他拿着它，走到餐桌旁，将小夜灯放在桌子中央，取代了原本的顶灯照明。

暖黄的光晕笼罩着几盘卖相尚可的菜肴，气氛瞬间变得温馨而私密。

“简易版烛光晚餐。” 桑榆拉开椅子，示意白知夏坐下，自己也在对面落座，嘴角噙着笑意。

白知夏看着那盏小夜灯，心里被触动了一下。她轻声说：“虽然……这小夜灯，对防我梦游好像不怎么管用。”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桑榆，目光柔软，“但是……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好像真的……不怎么梦游了。”

桑榆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深，带着一丝了然和满足：“这句话，我听着还是挺开心的。” 他夹了一筷子面前的清炒时蔬，放进嘴里咀嚼着，语气半是调侃半是认真，“至少，我比灯有用。”

“我的意思是……” 白知夏急忙想解释，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准确表达心中那份复杂的依赖和安全感。话到嘴边，竟带上了些许哽咽，眼眶也微微发红，“不管我走到哪里，是醒着，还是……在梦里乱走，你好像……都能找到我，接住我。”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桑榆心湖，激起层层涟漪。他看着灯光下她微红的眼眶和认真到近乎脆弱的神情，放下了筷子。

“白知夏。”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清晰。

“嗯？” 白知夏应着，抬眸望向他。

桑榆隔着小小的餐桌，目光稳稳地落在她脸上，一字一句，郑重得像是在许下某种誓言：

“不管怎样，我都会接住你。”

这句话，比任何情话都更朴实，也更沉重。它涵盖了所有可能——清醒的脆弱，梦中的迷失，未来的风雨，一切的一切。

白知夏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不是悲伤，而是被这句承诺彻底击中心脏最柔软处，涌出的滚烫热流。

桑榆立刻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他没有立刻抱她，只是伸出手，用指腹极轻柔地、一点一点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小心得仿佛在擦拭易碎的瓷器。

“好了，不哭了。” 他声音放得更柔，带着心疼和无奈，“再哭，就不好看了。”

白知夏被他这句话逗得又想哭又想笑，带着浓重的鼻音反驳：“你嫌我丑啊？” 说完，自己先破涕为笑，那笑容混合着泪水，在暖黄的灯光下，有种别样的生动和美丽。

桑榆也被她这瞬间的情绪转换逗笑了，紧绷的气氛缓和下来。“好啦，” 他重新坐回对面，拿起筷子，“吃饭吧。我可得好好尝尝，我们白大厨的手艺到底进步了没有。”

两人开始安静地用餐。桑榆很给面子，每道菜都认真品尝，并给出了中肯又带着鼓励的评价。气氛温馨而寻常。

吃了一会儿，桑榆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开口道：“对了，有件事跟你说一下。”

“嗯？” 白知夏抬头。

“我明天下午，约了一家游戏公司的面试。” 桑榆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职位是游戏架构师。”

白知夏愣住了，有些不解：“面试？游戏架构师？怎么突然……” 她知道桑榆家境优渥，自己经营的酒吧生意也不错，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绝对衣食无忧，甚至可以说相当宽裕。

桑榆看着她困惑的表情，笑了笑，语气轻松，甚至带了点玩笑的意味：“你对象要挣钱养你啊。” 他顿了顿，眼神温柔地看着她，“不是说好了，你存钱养我，我也得努力，不能真吃软饭，对吧？”

白知夏的脸微微一热，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酒后的“豪言壮语”。但她更关心的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够花了啊。而且你酒吧那边……”

“酒吧那边有可靠的经理和团队，日常运营没问题，我只需要把握大方向和偶尔去看看。” 桑榆解释道，语气认真起来，“做游戏架构，是我一直挺感兴趣的领域，以前没机会系统深入，现在正好有合适的契机和公司。算是……给自己找个新的挑战和发展方向吧。”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我也想试试，除了酒吧老板之外，我还能不能做好别的事。毕竟……”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以后要养家的人，得多条路子，对吧？”

白知夏听明白了。他不是因为经济压力，也不是对现状不满。而是出于兴趣，出于对未来的规划，出于一份想要变得更强大、更有能力为她（和他们）遮风挡雨的、属于男人的责任感和进取心。

她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骄傲，也有点心疼他会不会太累。但最终，她选择支持他。

“那……我支持你。” 她点点头，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语气变得轻快，“不过，不管面试成不成，你都不用有压力。够花，真的。而且，” 她眨了眨眼，“我还存着‘养你’的钱呢，随时可以启动。”

桑榆被她的话逗乐，心里暖洋洋的。“好，那就先谢谢我们白老板的投资了。” 他举起手边的水杯，“预祝我面试顺利？”

白知夏也端起杯子，和他轻轻碰了一下，眼神明亮而坚定：“嗯，一定顺利。”

灯光温暖，饭菜可口，而关于未来的规划，在这样平淡的夜晚，被自然而然地提起，并获得了彼此全力的支持。这或许，就是生活与爱情最踏实美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