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树下的喘息声渐渐平复。
凯莉靠坐在粗壮的树根上,解开右手绷带查看伤势。掌心焦黑一片,边缘的皮肤已经起皱发白,但好在骨头没伤到。药王谷的伤药效果显著,疼痛已从灼烧感转为麻木的钝痛。
她从储物袋里又取出一瓶药膏,细细涂抹。药膏清凉,带着薄荷和冰心草的混合气味。
“太阳精金的反噬。”老妇人瞥了一眼她的伤,从自己的药囊里摸出片干枯的叶子递过来,“嚼碎了敷上,南疆特产的‘冰蛛草’,专治火毒。”
凯莉接过,叶片入手冰凉,表面有细密的霜纹。她依言嚼碎,苦涩的汁液混着草叶纤维敷在伤口上,立刻有股寒意顺着经脉蔓延,抵消了残留的灼热感。
“谢谢前辈。”她重新缠好绷带。
雷狮检查完卡米尔的机械臂,走过来坐下:“那东西不会再追来吧?”
“暂时不会。”老妇人抬头看了眼天色,“鬼面蛛和千丝傀魔是天敌,一旦打起来没个半天分不出胜负。趁着这时间,我们得找到进谷的路。”
她从怀里掏出那张兽皮地图,在布满苔藓的地面上铺开,指尖点向千蛛谷边缘一个不起眼的标记:“这里有条暗河入口,三十年前我和采药队就是从这里进去的。不过...”她顿了顿,“当年这入口还算隐蔽,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
凯莉凑近细看。标记位于千蛛谷东侧的山壁上,旁边用小字标注着“水声、湿滑、需绳索”。
“距离多远?”雷狮问。
“从这过去,顺利的话一个时辰。”老妇人收起地图,“但路上可能有其他陷阱。千蛛谷这三十年变化不小,地图只能参考,不能全信。”
四人简单吃了些干粮,恢复体力。凯莉注意到卡米尔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调试机械臂——刚才的战斗中,机械臂的探测模块似乎受损了,发出不稳定的嗡鸣。
“需要帮忙吗?”她问。
卡米尔抬头,帽檐下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摇头:“我自己能修。但探测范围缩小到五十丈,精度下降三成。”
“够了。”雷狮拍拍他的肩,“待会儿你跟紧我。”
休息了一炷香时间,老妇人起身:“该走了。正午时分谷中毒瘴最弱,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四人再次上路。
穿过枯树林,地形开始变化。脚下的泥地逐渐变成湿滑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腐臭味和...某种甜腻的香气,像熟透的水果腐烂的味道。
“是‘腐心花’。”老妇人用木杖拨开前方垂落的藤蔓,“这种花的花粉能致幻,闻到后会看到心中最恐惧的景象。闭气,快速通过。”
藤蔓后是一片开阔的洼地,洼地里开满了拳头大小的紫色花朵,花瓣肥厚,表面有黏稠的液体滴落,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花丛中散落着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动物的。
凯莉屏住呼吸,跟着老妇人快步穿过花丛。但就在她经过一具特别完整的白骨时,眼角余光瞥见白骨手腕上有个熟悉的东西——天机阁的低阶弟子令牌,已经锈迹斑斑,但花纹还能辨认。
是两年前失踪的几名外门弟子之一。
她脚步微顿,但没停下。现在不是探查的时候。
穿过腐心花丛,前方出现一道陡峭的山壁,山壁上爬满墨绿色的藤蔓,藤蔓间有细小的黑色虫子蠕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到了。”老妇人指着山壁下方,“入口应该就在这些藤蔓后面。”
雷狮上前,用雷神之锤的锤柄拨开藤蔓。藤蔓比想象中坚韧,表面有细密的倒刺,锤柄划过时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
藤蔓后,果然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洞口边缘光滑,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但已经风化严重。洞内漆黑,有阴冷潮湿的风从深处吹出,带着水腥味。
“就是这里。”老妇人弯腰查看洞口地面,手指捻起一点泥土闻了闻,“有人近期进出过,不超过三天。”
凯莉和雷狮对视一眼。鬼狐天冲的人,或者...其他什么人?
“我先进。”雷狮说着,就要往里钻。
“等等。”凯莉拦住他,从袖中取出三枚星镖,注入灵力。星镖亮起柔和的银光,飞入洞中,在前方盘旋照明。
借着星光,能看清洞内的情况——这是一条向下倾斜的天然甬道,洞壁湿滑,长满青苔,地面有积水,水流声从深处传来。
星镖飞出三十丈后,光芒突然黯淡。
“有干扰。”凯莉皱眉,“灵力被压制了。”
“正常。”老妇人说,“千蛛谷地下有天然禁灵区域,越往里走,能调用的灵力越少。所以当年我们只敢在外围采药,不敢深入。”
雷狮试了试,雷神之锤上的雷光果然减弱不少:“还剩多少?”
“五成左右。”他估算道,“到谷底可能只剩两三成。”
凯莉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星辰之力——也被压制了,但程度较轻,大概还能保留七成。星辰之力与普通灵力不同,受天然禁制的影响较小,这是她的优势。
“走吧。”她率先钻进洞口。
甬道比想象中长,一路向下,坡度时缓时陡。洞壁上的青苔越来越厚,散发出阴冷的湿气。积水没过脚踝,冰凉刺骨。
四人默默前行,只有脚步声和水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突然开阔起来。
星镖的光芒照亮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空洞顶部垂下无数钟乳石,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地面是个深不见底的水潭,水色漆黑,水面平静得像一面墨镜。
空洞中央,有道天然形成的石桥,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桥面湿滑,长满墨绿色的藻类。
“就是这桥。”老妇人说,“过了桥,再走一段就能到千蛛谷内部。但小心,水里有东西。”
她话音刚落,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
一圈,两圈,涟漪中心,有什么东西缓缓浮出水面——是骨头,人的头骨,眼窝空洞,下颌张开,像是在无声尖叫。
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转眼间,水面上浮起十几具白骨,全都面向石桥,空洞的眼窝“望”着他们。
“怨骨傀。”老妇人声音发紧,“溺死者的尸骨,被瘴气浸染,有了灵性。它们会拖人下水,把活人变成同类。”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话,一具白骨突然动了,森白的手骨伸出水面,抓向石桥边缘。
雷狮一锤砸下,雷霆虽弱,仍将那手骨砸得粉碎。但下一秒,更多的白骨手伸出水面,像一片惨白的森林。
“不能硬拼。”凯莉快速观察,“它们怕光,怕纯阳之力。但我们的灵力被压制...”
她看向雷狮:“你还有多少雷霆之力?”
“三成。”
“够了。”凯莉从储物袋里取出三张符咒——是她临行前特意准备的“烈阳符”,虽然威力不如纯阳真火,但胜在不需要太多灵力激发。
她将符咒贴在星镖上,注入星辰之力。星镖亮起刺目的白光,像三个小太阳,飞向石桥上空。
白光所过之处,白骨手如遇天敌,纷纷缩回水中。水面上的白骨也开始下沉,但下沉的速度很慢,眼窝里的幽光依旧盯着他们。
“趁现在,快过桥!”凯莉喊道。
老妇人第一个踏上石桥。桥面湿滑,她走得小心翼翼,木杖每次落下都先试探。凯莉紧随其后,星镖在头顶盘旋照明。雷狮和卡米尔殿后。
走到桥中央时,变故突生。
水潭深处传来低沉的吟唱声,像是很多人在水下齐声念诵,声音沉闷、扭曲,带着无尽的怨恨。随着吟唱声,水面剧烈翻腾,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底缓缓升起。
那不是白骨,是一具完整的尸体。
尸体穿着南疆巫祝的服饰,已经高度腐烂,皮肤呈青黑色,但脸上戴着的青铜面具完好无损。面具造型诡异,似笑非笑,眼洞处镶嵌着两枚血红色的宝石。
尸体手中握着一根骨杖,杖头顶端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珠子,珠子内部有雾气流转。
“巫祝怨灵...”老妇人声音发颤,“当年我们遇到的就是这东西!它杀了我们六个人!”
话音未落,巫祝怨灵举起骨杖。黑色珠子亮起幽光,水潭里的白骨瞬间暴动,如潮水般涌向石桥。
雷狮怒吼,雷神之锤全力砸向桥面。雷霆在水面上炸开,击碎了一大片白骨,但更多的白骨涌上来。
凯莉的星镖在空中穿梭,切割着伸向桥面的骨手,但白骨太多,星镖的速度明显跟不上。
卡米尔的机械臂射出道道寒光,是冰属性的攻击符咒,将靠近的白骨冻结、击碎。但符咒数量有限,很快就要耗尽。
“这样下去不行!”雷狮喊道,“必须解决那个巫祝!”
“我来。”凯莉咬牙,从储物袋里取出那枚太阳精金残块——虽然力量耗尽,但材质本身仍对阴邪之物有克制作用。
她将精金残块按在星月刃上,星辰之力疯狂注入。星月刃亮起前所未有的光芒,刃身上的星辰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
“老骨头,帮我锁定那个珠子的位置!”
“左侧三寸,是核心!”古书回应。
凯莉深吸一口气,将星月刃全力掷出。
刃身化作一道银色流光,穿过密密麻麻的白骨,精准刺向巫祝怨灵手中的骨杖。巫祝怨灵似乎察觉到了危险,骨杖挥动,黑色珠子爆发出更强烈的幽光,形成一道屏障。
星月刃刺中屏障的瞬间,太阳精金残块炸开,金色光芒与星辰之力混合,像烧红的刀子切入牛油,轻易撕开了屏障。
刃尖刺入黑色珠子。
咔嚓——
珠子表面出现裂痕。
巫祝怨灵发出无声的嘶吼,身体剧烈颤抖。黑色珠子上的裂痕迅速蔓延,最终彻底炸裂,化为漫天黑雾。
随着珠子破碎,水潭里的白骨同时失去支撑,哗啦一声全部沉入水底。巫祝怨灵的身体也开始崩解,化为飞灰,只有那副青铜面具当啷一声掉在石桥上。
吟唱声戛然而止。
空洞里恢复寂静,只有水滴声依旧。
四人站在石桥中央,喘息着,看着水面逐渐恢复平静。
凯莉召回星月刃,刃身黯淡了许多,太阳精金残块已经完全耗尽,只剩一点金色粉末沾在刃面上。她心疼地抚摸刃身,将其收回丹田温养。
“走。”老妇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快步走向对岸。
踏上坚实的土地,四人才算松了口气。
凯莉捡起那副青铜面具。面具入手冰凉,表面的纹路古老而诡异,眼洞处的红宝石已经失去光泽,变成暗红色。她用神识探查,面具内部残留着微弱的怨念,但已经无害。
“是南疆古巫祝的祭器。”老妇人看了一眼,“应该是被傀儡门利用,炼成了怨灵核心。你毁了它,算是断了这里的一个祸害。”
凯莉将面具收进储物袋——这东西虽然邪门,但材质特殊,也许以后有用。
前方,甬道继续延伸,但明显变得更干燥,空气里的水腥味被另一种气味取代——是尘土、蛛网和...淡淡的血腥味。
又走了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光亮。
不是阳光,是幽幽的磷光,蓝绿色,像鬼火。
四人放慢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光源。
甬道尽头,豁然开朗。
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边缘。溶洞高数十丈,宽不见边,洞顶垂下无数发光的钟乳石——那些磷光就是从钟乳石表面散发出来的,照亮了整个空间。
溶洞地面,是密密麻麻的蛛网。
不是普通的蛛网,这些网有手臂粗细,交织成一片巨大的网络,覆盖了整个地面。网上挂着无数茧状物,有人形,有兽形,都在微微蠕动。
而在蛛网中央,矗立着一座祭坛。
祭坛由黑色巨石砌成,呈金字塔状,共九层,每层都刻满诡异的符文。坛顶有个石台,台上竖着一根石柱,柱身缠满黑色丝线,丝线另一端连接着蛛网的各个节点。
石柱上,绑着一个人。
长发披散,素白衣裙已经破损染血,但那张温婉的脸,凯莉一眼就认出来了。
秋师姐。
她还活着,但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最让凯莉心惊的是,秋的眉心处,有一道黑色的竖痕,像第三只眼睛,正缓缓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祭坛四周,站着十二个黑袍人,都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他们围成一圈,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扭曲,和刚才水潭里的吟唱声如出一辙。
而在祭坛正前方,一个身穿暗紫色长袍的人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
那人身材高大,长发如墨,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虽然看不到正脸,但凯莉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至少是元婴期,甚至更高。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们的到来,紫袍人缓缓转身。
一张苍白而俊美的脸,看起来不过三十许岁,眉眼温和,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双眼睛——眼瞳是完全的黑色,没有眼白,深邃得像两个黑洞,看久了仿佛灵魂都会被吸进去。
鬼狐天冲。
他终于,现身了。
凯莉的心脏剧烈跳动,左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袖中的星镖。她能感觉到,体内的星辰之力在感应到鬼狐天冲时,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反应。
就像正与邪,天生对立。
鬼狐天冲的目光扫过四人,在老妇人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凯莉脸上。
他的笑容加深了。
“凯莉小姐,”他的声音温和悦耳,像春风吹过竹林,“等你很久了。还有...雷狮道友,没想到你也来了。真是...意外之喜。”
雷狮的雷神之锤已经握在手中,周身雷光开始涌动,虽然被压制,但战意丝毫不减:“鬼狐天冲,七年前的账,该算了。”
“七年前?”鬼狐天冲歪了歪头,像在回忆,“哦,你是说雷震子道友的事。那确实是个遗憾,他本可以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之一。”
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凯莉能感觉到,雷狮的呼吸加重了,握锤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但她现在更关心另一件事。
“秋师姐怎么样?”她问,声音尽量保持平静。
“秋姑娘很好。”鬼狐天冲看向祭坛上的秋,眼神温柔得像在看一件艺术品,“她正在...蜕变。等我完成仪式,她将成为我新的‘千丝傀母’,统领所有傀儡丝。这是她的荣幸。”
“荣幸你妈!”雷狮怒吼,一锤砸向地面。
雷霆顺着地面蔓延,击碎了沿途的蛛网,直冲祭坛。但雷霆接触到祭坛范围的瞬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下,消散于无形。
“别白费力气了。”鬼狐天冲微笑,“这座祭坛我布置了三年,凝聚了千蛛谷的地脉之力和千万生灵的怨气。别说你们现在灵力被压制,就是全盛时期,也破不开。”
他缓步走下祭坛台阶,走向四人:“不过既然你们来了,就一起见证这历史性的时刻吧。月圆之夜,子时三刻,当邪灵苏醒,千丝成盘,整个修真界...都将迎来新生。”
他的声音在溶洞里回荡,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凯莉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她快速观察四周——十二个黑袍人,每个都有金丹期修为;祭坛屏障坚固;秋被控制;他们灵力被压制...
胜算几乎为零。
但还没到绝境。
她看向雷狮,用眼神示意。雷狮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鬼狐天冲,”凯莉突然开口,向前走了一步,“你抓秋师姐,是为了炼制千丝傀母。那你抓我,又是为了什么?”
鬼狐天冲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聪明的问题。凯莉小姐,你的价值...远超你的想象。”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旋转的黑雾:“三年前,我感应到南疆有星辰之力暴动,追查之下发现了你的星月刃。星辰之力,是唤醒青冥仙剑邪灵的最佳引子,也是炼制千丝万儡盘的核心材料。”
黑雾中,浮现出三块银灰色碎片的虚影——正是星月刃缺失的那三块。
“我需要你的碎片,也需要...你本人。”鬼狐天冲的眼神变得狂热,“一个能操控星辰之力的活体容器,比任何材料都珍贵。等我完成仪式,你的身体,将成为千丝万儡盘的‘器灵’,永世为我所用。”
凯莉感到一阵恶寒。
原来如此。他要的不是杀她,是要把她炼成法宝的一部分,永世不得超生。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她冷笑,袖中的星镖滑入掌心,“我这人,最讨厌被人安排。”
话音未落,她动了。
不是冲向鬼狐天冲,而是冲向祭坛左侧——那里有个不起眼的石缝,石缝里,隐约能看到地脉的流光。
同时,雷狮的雷霆全面爆发,不是攻击,而是制造混乱,掩护她的行动。
卡米尔的机械臂射出最后几道攻击符咒,目标是那些黑袍人。老妇人则挥舞木杖,口中念诵古老的巫咒,地面开始震动,蛛网剧烈摇晃。
鬼狐天冲似乎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发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有意思。”
他抬手,十二个黑袍人同时结印,祭坛屏障光芒大盛,将雷狮的雷霆全部挡下。同时,溶洞顶部的钟乳石开始坠落,像一场石雨,砸向四人。
凯莉在石雨中穿梭,星镖开路,精准地击碎落向她的石块。她冲到石缝前,将早就准备好的三枚阵旗插入缝隙。
阵旗是她根据老骨头提供的地脉图特制的,能短暂扰乱地脉流动。
“老骨头,现在!”
古书从储物袋中飞出,书页疯狂翻动,星辰之力涌入阵旗。三面阵旗同时亮起,刺入地脉的流光中。
溶洞剧烈震动起来。
祭坛的屏障开始闪烁,变得不稳定。黑袍人中的三个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他们负责维持屏障的部分节点,地脉紊乱直接反噬到他们身上。
“地脉干扰?”鬼狐天冲挑眉,“小丫头,你比我想的更有意思。”
他不再观望,亲自出手。
也没见他有什么大动作,只是轻轻一挥手,凯莉身前的空间突然扭曲,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
窒息感袭来。
凯莉拼命挣扎,但那股力量太强,完全挣脱不开。她能感觉到,鬼狐天冲的灵力如深渊般深不可测,远超元婴期...
是化神期?还是更高?
“放开她!”雷狮怒吼,不顾一切冲过来,雷神之锤全力砸向鬼狐天冲的后背。
鬼狐天冲头也不回,另一只手向后一抓,竟徒手抓住了雷神之锤。雷霆在他掌心炸开,却连他的皮肤都没伤到。
“血煞教的小子,”他淡淡道,“你师父当年也这么莽撞。”
说完,他手指一弹。
雷狮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碎了好几根钟乳石,重重摔在地上,喷出一大口血。
“大哥!”卡米尔想要冲过去,但被两个黑袍人拦下。
凯莉眼前开始发黑,意识逐渐模糊。她能感觉到,鬼狐天冲的力量正在侵入她的经脉,想要夺取她丹田里的星月刃。
不行...
不能让他得逞...
她用最后一点意识,催动《星月秘典》中的禁术——星陨爆。这是燃烧生命本源,引爆星辰之力的同归于尽之法,一旦施展,她必死无疑,但也能重创甚至杀死敌人。
就在她准备玉石俱焚的瞬间,异变突生。
祭坛上,秋师姐突然睁开了眼睛。
不是平时的温柔眼神,而是冰冷的、空洞的,眼瞳完全变成黑色,和鬼狐天冲一模一样。
但她眉心那道黑色竖痕,却突然裂开,从中射出一道纯净的白光。
白光击中了鬼狐天冲的后背。
鬼狐天冲身体一震,掐住凯莉的力量松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一道冰蓝色的剑光,如天外流星,刺破溶洞顶部的岩层,直落而下。
剑光的目标不是鬼狐天冲,而是祭坛石柱上的黑色丝线。
孤高烈斩。
格瑞,来了。
剑光过处,黑色丝线寸寸断裂。秋师姐身体一软,从石柱上滑落,被紧随剑光而来的身影接住——是安迷修,他不知何时也到了。
“凯莉!”
格瑞的声音在凯莉意识模糊前响起。
她看到,溶洞顶部被破开一个大洞,月光倾泻而下,照在格瑞身上。他持剑而立,白衣染尘,但眼神如冰,剑意冲霄。
在他身后,还有数道身影落下——金刚寺的嘉德罗斯、太虚观的安莉洁、甚至...蜀山派的金也来了。
各派年轻精英,如她信中所邀,齐聚于此。
鬼狐天冲终于变色。
他松开凯莉,凯莉摔在地上,大口喘息。她抬头看向祭坛,看到秋师姐被安迷修护在身后,看到格瑞的剑指向鬼狐天冲,看到嘉德罗斯的大罗神通棍砸向那些黑袍人,看到安莉洁的冰球在空中旋转,预知着战局变化...
以及金,那个总是傻笑的少年,此刻眼神坚定,手中矢量箭连发,精准地切断连接祭坛的蛛网。
局面,逆转了。
鬼狐天冲环视四周,突然笑了,笑声疯狂而扭曲:“好,好,好!都来了!那就...一起成为我新世界的基石吧!”
他双手高举,口中念诵古老而邪恶的咒文。
祭坛开始震动,石柱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整个溶洞的地脉之力疯狂涌向祭坛。蛛网上的茧全部炸开,从中爬出无数半人半蛛的怪物,嘶吼着扑向众人。
大战,爆发。
凯莉挣扎着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握紧星月刃。
她的战斗,还没结束。
月圆之夜,子时将近。
作者081有伏笔哦 ,可以可以大胆的猜一猜下面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