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昌河、苏烬灰三人围坐在檀木桌前，堂下站满了苏家佩剑的刺客，玄色衣袍衬得满室戾气沉沉。空气里的紧张几乎凝成了实质，你却浑不在意，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青瓷茶杯的边缘，杯壁上的茶渍被你拭得干干净净，眼底带着几分散漫——反正这苏老头儿，向来是拿你没办法的。
苏烬灰双手叠放在桌上，语气里满是质问：“临行前，我亲手给你过手令，你可以调遣苏家所有精锐！”他猛地扭头看向苏昌河，眼神里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但你倒好，半点都不珍惜这权利！就连苏喆，都是我替你派出去的！”
你指尖一顿，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帮腔，连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份维护来得这般自然：“老爷子，这不还有我吗！眼睛看不见啊？”
苏烬灰的目光唰地扫到你身上，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愠怒：“你少掺和！苏昌河这混小子做事向来没分寸，你少跟他胡闹？”
“老爷子这话就见外了，”你勾着唇角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我和昌河都是苏家人，苏家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这话明晃晃地将自己和苏昌河绑在一处，堵得苏烬灰一时语塞。
他盯着你看了半晌，终究是叹了口气，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你这话软中带硬，既认了苏家的身份，又隐隐透着“护短”的意味，他总不能当着一众刺客的面，驳了自己人的面子。
苏昌河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暖意。他素来知道你在老爷子面前无法无天的性子，却也不想让你夹在中间难做，更不愿你因为他，平白受这无妄牵连。他不着痕迹地朝你递了个安抚的眼神，才转向苏烬灰。
他脸上漾起一抹客气的笑，身子微微前倾：“是昌河不想让苏家与蛛影正面冲突，这样会坏了老爷子的名声，又会白白损坏苏家的精锐。”说着，他抬手，不由自主地拍了拍苏烬灰的肩膀，语气笃定，“不过老爷子放心，方才我差点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回眠龙剑。十日之内，必替您将剑完好取回。”
这没大没小的动作彻底激怒了苏烬灰。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响震得茶杯嗡嗡作响，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你手背上，你却连眉峰都没动一下：“混账！”
话音落下的瞬间，堂下的刺客像是听到了无声的指令，齐刷刷拔出佩剑，剑刃寒光映着众人眼底的肃杀。
你脸上的散漫瞬间敛去，神色沉了下来，手顺势搭在腰后的骨笛上，指腹抵着冰凉的笛身。袖中的蝎子也开始兴奋地躁动。
苏昌河瞥了一眼身后出鞘的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语气慢条斯理：“老爷子，有话好好说，动刀动枪的，多伤和气。”
你二人心里都清楚，纵使堂下刺客众多，也绝非你们的对手。可真要打起来，于苏家、于你们，都只有弊没有利。更何况，你还需要借着苏家的势力，完成“你们”的布局，此刻绝不能撕破脸皮。
苏烬灰察觉到你身上散逸的冷冽杀气，那股杀气不同于暗河刺客的狠戾，带着一股阴诡的压迫感，让他心头一凛。他虽怒，却也不想把事情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只能将一腔火气撒到最拔尖的苏泽身上，声音陡然拔高：“拔剑干什么？！我说过要杀人了吗？！”
苏昌河见好就收，顺着台阶往下走，转头看向脸色发白的苏泽，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说出来老爷子可能不信，这把剑，是他刚刚自己出来的。对吧？”
他抬眼，给了你一个眼神。你会意，指尖从骨笛上移开，周身的杀气缓缓敛去。你重新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双手往桌上一撑，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晃着腿。他们这般虚与委蛇的谈话，实在无趣得很。你见多了虚情假意，听多了冠冕堂皇，早就腻味了。
苏泽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应道：“对、对！”说着，慌忙将剑收回鞘中，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苏烬灰看着二人这副模样，反倒笑了起来，满室的紧绷氛围瞬间缓和了不少。他站起身，走到苏昌河另一侧，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你不是个东西，但整个苏家最有可能做成这件事的只有你。”
这话虽说得算不上好听，却是实打实的肯定。苏昌河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心里竟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我再给你些时间，把事情干好，干得漂亮点。”苏烬灰的声音沉了沉，带着几分期许，“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他顿了顿，又看向你，语气缓和了不少，“阿渡，你心思缜密，多盯着点他，别让他真捅出什么篓子。”
你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知道了，老爷子。”心里却嗤笑一声——你何须他嘱咐？苏昌河的一举一动，从来都没逃出过你的视线。
他说罢，便抬脚朝门外走去，行至门槛处，却又忽然转过身，目光落在桌上那盘削得干干净净的苹果上，意有所指地开口：“对了，这苹果，是特意为你削的。吃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话里的警告，你和苏昌河都听得明明白白——若是办不成事，他苏昌河，便会落得和这苹果一样的下场，被人拿捏得粉碎。你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苏烬灰的这点心思，在你眼里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苏昌河起身，微微躬身：“恭送老爷子。”
待苏烬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他才缓缓直起身，伸手拿起桌上的小刀，一刀一刀，狠狠插进那光洁的苹果里，果肉被戳得四分五裂，汁水顺着木桌的纹路缓缓淌下。
他垂着眼，眼底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你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轻笑一声，伸手拿起一块被戳烂的苹果，放进嘴里嚼了嚼，挑眉道：“甜是甜，就是可惜了，没什么滋味。”
苏昌河没理你，只是手腕一转，又将小刀狠狠扎进苹果果肉里，汁水溅到他手背上，他也浑不在意。
你啧了一声，从腰间拿出一粒蜜饯丢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才慢悠悠开口：“老爷子这警告都快递到脸上了，你还这么沉得住气？”
他这才抬眼，目光落在你唇角沾着的蜜饯碎屑上，忽然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那点甜腻，指尖的温度带着几分灼人的烫。你微微一怔，下意识偏头，却被他攥住了下巴，他的指腹摩挲着你下颌的弧度，语气似笑非笑：“怎么，心疼我了？方才那句‘都是苏家人’，说得倒是顺口。”
你拍开他的手：“我心疼的是那把眠龙剑，可不是你。不过是随口应和老爷子一句，你还当真了？”
“你就嘴硬吧。”苏昌河低笑一声，收回手，指尖捻了捻，像是还在回味方才的触感，“十日之内，我定会取回眠龙剑。不过……”
他话锋一转，凑近你，温热的气息拂过你的耳畔，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若是我真的成了苏家的功臣，你打算怎么赏我？”
你侧过脸，对上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眼底却一片清明：“赏你一顿毒打，免得你尾巴翘到天上去。”
苏昌河低笑出声，笑声震得你耳廓发麻。他伸手，轻轻扯了扯你腰间的骨笛穗子，语气散漫：“那我倒要试试，是你的毒打疼，还是……”
他故意顿住话头，目光在你脸上流连片刻，才慢悠悠补完后半句：“还是老爷子削的苹果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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