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晚棠放下手里的打蛋器，笑着扬声应道：“请进，门没闩。”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钟离缓步走了进来，玄色衣袍下摆扫过门槛，衣料上还沾着些许岩壑间的草木气息，腰间系着的玉佩随着步履轻晃。他目光先落在院中正晃悠的风史莱姆身上，又瞥见脚边守着的岩史莱姆——小家伙一见他，顿时眼睛发亮，瞬间忘了警惕达达利亚的事，“咕噜”一声滚过去，亲昵地蹭着他的靴面，圆滚滚的身子还微微发着光。

钟离弯下腰，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岩史莱姆的头顶，语气是惯常的温和：“今日倒是乖巧。”

岩史莱姆啾啾叫着，像是在向他告状，又像是在炫耀自己守着晚棠的功劳。

达达利亚挑了挑眉，走上前笑着打招呼：“钟离先生，好巧。”

“并非巧合。”钟离抬眸，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淡了几分，“听闻你今日来璃月港，料想你定会寻到此处。”他顿了顿，补充道，“此地并非你我谈论要事的场所。”

达达利亚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可没提什么要事，只是想来尝尝晚棠小姐的手艺，钟离先生不必这般提防。”

晚棠端着筛好的面粉走过来，无奈道：“你们俩别一见面就拌嘴。钟离先生，你来得正好，我正要烤戚风蛋糕，还有刚洗好的时蔬，待会儿一起尝尝？”

钟离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灶台上的食材上，缓缓道：“如此，便叨扰了。”他走到窑炉边，看着蹲在炉口的火史莱姆，火史莱姆认出他，晃了晃身子，火苗温柔地跳了跳，不敢像平时那样冒得老高。

“小家伙的火候掌控得越发精准了。”钟离点评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

晚棠笑了笑，正要回话，却听见院角传来一阵清脆的啾鸣。原来是水史莱姆和雷史莱姆玩闹时，不小心撞翻了竹筐，里面的萝卜滚了一地。水史莱姆慌慌张张地用身体去顶竹筐，雷史莱姆则蹦蹦跳跳地帮着捡萝卜，头顶的小天线噼里啪啦地闪着电花，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萝卜。

达达利亚看得有趣，忍不住走过去帮忙，指尖刚碰到萝卜，就被雷史莱姆用头顶的小天线轻轻电了一下。他“嘶”了一声，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欢：“小家伙还挺护食。”

晚棠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去收拾，却见钟离已经弯腰，将滚到脚边的萝卜捡了起来，动作从容不迫，连衣袍都没沾上半点泥土。岩史莱姆则跟在他身后，把散落的萝卜一个个拱到他脚边，活像个勤快的小帮手。

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碎金般洒在庭院里，风史莱姆在晾衣绳上晃着秋千，火史莱姆守着窑炉，水史莱姆和雷史莱姆忙着收拾竹筐，岩史莱姆黏着钟离，达达利亚在一旁饶有兴致地逗弄着雷史莱姆，晚棠站在灶台前，看着眼前这幅热闹又安宁的画面，嘴角的笑意越发温柔。

她拿起一旁的糖罐，轻声道：“既然人齐了，那我就多烤一个蛋糕，再烤些蔬菜串好了。”

晚棠话音刚落，就听见达达利亚兴奋地拍手：“蔬菜串！这个我最拿手了，晚棠小姐，待会儿腌肉拌料的活儿交给我，保证入味又好吃！”

钟离闻言，眸光微抬，淡淡道：“公子的手艺，想必与璃月的风味大相径庭，莫要喧宾夺主才好。”

“钟离先生这话可就见外了，”达达利亚挑眉，伸手揉了揉凑过来的雷史莱姆，指尖被电得发麻，却笑得更欢，“美食本就是不分地域的，我倒想和晚棠小姐切磋切磋，看看是至冬的调味更胜一筹，还是璃月的火候更显精妙。”

晚棠被他们一搭一唱逗得失笑，转身从储物架上取下几串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又切了些彩椒和洋葱：“好啊，那你们俩就各显神通，我来当裁判。”

岩史莱姆这时正窝在钟离脚边，听见“切磋”二字，竟晃悠悠地滚到灶台边，用圆脑袋蹭了蹭晚棠手里的肉串，像是也要凑个热闹。钟离看着它那副模样，无奈又纵容地摇了摇头，弯腰将它抱了起来——小家伙的身体软乎乎的，抱在怀里像揣着一块温热的岩玉。

风史莱姆从晾衣绳上飘了下来，绕着三人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钟离肩头，吐出一小团风旋，吹得他鬓边的发丝微微扬起。钟离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风史莱姆的身体，低声道：“莫要调皮。”

火史莱姆守在窑炉旁，见晚棠要开始烤串，立刻将火候调得恰到好处，橘红色的火苗温顺地舔舐着烤架，连火星都不敢溅出来。水史莱姆则勤快地用身体抵着盆沿，将清水推到烤架旁，生怕炭火太旺烧糊了食材。雷史莱姆最是活泼，一会儿蹦到达达利亚脚边，一会儿窜到钟离怀里，头顶的小天线噼里啪啦地闪着电花，却分寸极好地没有伤到任何人。

晚棠将五花肉串放在烤架上，油脂滋滋地冒出来，香气很快弥漫了整个小院。达达利亚手脚麻利地调着酱料，一边调一边念叨：“至冬的烤肉，一定要多放些孜然和辣椒粉，吃起来才够劲……”

钟离则从袖中取出一小罐香料，递到晚棠面前：“这是归离原特产的山椒粉，味道醇厚，用来腌肉烤串，更合璃月的口味。”

晚棠接过香料罐，打开一闻，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她笑着撒了些在肉串上，转头看向两人：“不如就折中一下，一半用至冬的酱料，一半用璃月的香料，这样大家都能吃得尽兴。”

达达利亚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

钟离亦颔首应允：“甚合我意。”

阳光渐渐西斜，槐树叶的影子被拉得老长。烤串的香气越来越浓，戚风蛋糕也在窑炉里慢慢膨胀，散发出甜丝丝的味道。风史莱姆在院子里飘来飘去，时不时用身体卷着一片烤得焦香的肉干，送到钟离嘴边；岩史莱姆窝在钟离怀里，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火史莱姆守着蛋糕，生怕火候出了差错；水史莱姆和雷史莱姆则你追我赶，在庭院里滚成一团，小水花和细碎的电花交织在一起，溅起细碎的光斑。

晚棠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暖洋洋的。她拿起一串烤得正好的五花肉，递到达达利亚面前，又拿起一串撒了山椒粉的，递给钟离。

达达利亚咬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睛：“好吃！比至冬的烤肉还要香！”

钟离细细咀嚼着，缓缓道：“火候得当，香料入味，确实是……”

“确实是不负盛名的滋味。”钟离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烤肉，目光落在烤架上滋滋冒油的肉串，又扫过一旁圆滚滚啃着蛋糕胚的史莱姆们，眼底漾着几分少见的柔和，“这般烟火气，倒比坊间那些文墨碑帖更能让人感受到活在当下的意趣。”

达达利亚嚼着彩椒，闻言挑了挑眉：“钟离先生这话，倒像是真的放下了那些过往的尘俗琐事。”他说着，伸手逗了逗脚边探头探脑的水史莱姆，指尖刚碰到它滑溜溜的身体，就被小家伙喷了一小口水花，溅在手腕上凉丝丝的。

“尘俗琐事，本就有该放下之时。”钟离淡淡回应，抬手揉了揉怀里岩史莱姆的脑袋，小家伙舒服得眯起眼睛，连带着身体都微微发着暖融融的光，“况且，能得闲在此处享用一餐，也算难得的机缘。”

晚棠正忙着翻面烤串，听见两人对话，忍不住笑了笑：“你们俩要是总这么一唱一和，倒像是来我这儿说相声的。”她说着，拿起一块刚出炉的戚风蛋糕，用勺子挖了一小块喂给守在炉边的火史莱姆，“尝尝看，甜不甜？”

火史莱姆啾啾叫着，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温热的身体贴了贴勺子边缘，随即开心地晃了晃身子，火苗都跟着蹦跶了几下，像是在说“好吃极了”。

风史莱姆这时从钟离肩头飞下来，绕着晚棠手里的蛋糕转圈圈，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渴望。晚棠无奈又好笑，也挖了一小块递给它，小家伙用风旋轻轻托着蛋糕，轻飘飘地飞回晾衣绳上，一边晃荡一边小口小口地啃着，模样惬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