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两点半,江亦辰准时出现在文学院的办公楼下。他换了件黑色连帽衫,头发梳得整齐了些,手里拿着一本《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还特意夹了几张写满问题的便签纸,装作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办公室在三楼,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远远就看到沈清辞的办公桌。靠窗的位置,阳光正好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沈清辞刚运动完,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平时一丝不苟的衬衫解开了最上面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领口被汗水浸湿了一点,贴在身上,勾勒出隐约的锁骨线条。
江亦辰的脚步顿在原地,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平时的沈清辞像块冰,干净又疏离,可现在的他,带着点运动后的慵懒和水汽,竟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人心跳都漏了半拍。
沈清辞似乎察觉到了视线,抬头看过来,看到是江亦辰,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笑:“江同学今天倒是准时,看来昨天的‘辩论’还没尽兴?”
江亦辰回过神,压下心里的异样,大步走过去,把书往办公桌上一放,语气一本正经:“沈老师,我是来请教问题的。昨天您说的‘疯癫叙事’,我回去查了些资料,还是有点没弄明白。”
沈清辞放下手里的毛巾,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珠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滴在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江亦辰的目光下意识地跟着那滴水珠,看着它顺着领口往下滑,消失在衬衫深处,心里莫名有点燥热。
“哦?哪里没明白?”沈清辞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认真,“你说说看,我帮你分析。”
江亦辰定了定神,拿起便签纸,却发现自己刚才根本没记住上面写的什么,脑子全是沈清辞刚才喝水的样子。他干咳了一声,随便指了个问题:“就是……鲁迅笔下的狂人,他的‘疯’和现实中的疯癫有什么本质区别?”
沈清辞没拆穿他的慌乱,耐心解释道:“狂人的‘疯’是象征性的,他是用疯癫的视角来解构封建礼教的合理性,本质上是清醒的;而现实中的疯癫是精神层面的异常,不具备批判现实的功能。简单来说,前者是‘装疯’,后者是‘真疯’。”
“装疯?”江亦辰抓住关键词,挑眉笑了,“那沈老师,您说有没有可能,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温温和和,其实心里也在‘装’?”
沈清辞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点探究:“江同学是在影射我?”
“不敢不敢。”江亦辰摆摆手,目光却没离开他的领口,“我就是觉得,沈老师您平时总把衬衫扣得严严实实,是不是也在‘装’什么?比如……怕别人看到您锁骨太好看,影响教学秩序?”
沈清辞:“……”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学生根本不是来请教问题的,就是来跟他抬杠、占便宜的。他站起身,想去拿文件夹,却没注意到桌角的草莓蛋糕,手肘不小心碰到了盒子。
“小心!”江亦辰眼疾手快,伸手扶住蛋糕盒,避免了它摔在地上的命运。
沈清辞松了口气,道谢:“谢谢。”
“沈老师喜欢吃草莓蛋糕?”江亦辰看着盒子上的图案,语气带着点嫌弃,“没想到老师都一把年纪了,还吃这么甜腻的东西,不怕长蛀牙?”
沈清辞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总比某些人天天喝碳酸饮料,年纪轻轻就钙流失强。”
江亦辰嘿嘿一笑,没反驳。他其实不太喜欢吃甜食,但看着沈清辞刚才紧张蛋糕的样子,心里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两人正说着,沈清辞的同事推门进来,看到江亦辰,笑着问:“清辞,这是你的学生?来请教问题的?”
“嗯,”沈清辞点头,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他对昨天的知识点有疑问,过来问问。”
江亦辰立刻摆出乖巧学生的样子,对着那位老师笑了笑:“老师好,我是沈老师的学生江亦辰。”
等同事走了,沈清辞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喝点水吧,看你刚才说话都口干舌燥的。”
江亦辰接过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沈清辞的手。沈清辞的手很凉,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而江亦辰的手带着点体温,两人的指尖一触即分,却像有电流划过。
沈清辞的耳尖瞬间泛红,下意识地缩回手,假装整理桌上的文件,不敢看他。
江亦辰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语气带着点故意的调侃:“老师,你手这么凉,是不是体虚啊?我妈说,手凉的人都需要人照顾。”
沈清辞的动作一顿,抬头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羞恼:“江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是师生关系。”
“师生关系怎么了?”江亦辰挑眉,凑近了一点,声音压低,带着点蛊惑,“师生关系也能互相照顾啊。沈老师,你要是没人照顾,我不介意勉为其难……”
“咳咳!”沈清辞打断他的话,拿起教案往他怀里一塞,“问题解答完了,你可以回去了。下次想请教问题,提前发消息预约。”
江亦辰接过教案,看着沈清辞明显有些慌乱的样子,笑得更得意了:“好啊,那沈老师,我明天再找你。”
他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回头指了指桌上的草莓蛋糕:“老师,蛋糕少吃点,太甜了对身体不好。明天我给你带点健康的。”
沈清辞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江亦辰走出办公室,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他掏出手机,立刻给室友发消息:“帮我查一下,市中心哪家草莓蛋糕最好吃,要最甜的那种!”
室友秒回:“辰哥,你不是最讨厌吃甜的吗?怎么突然想起来买蛋糕?”
江亦辰打字:“给我们家沈老师买的。”
室友:“???哪个沈老师?你选修课那个沈清辞?辰哥你可以啊,这才两天就上手了?”
江亦辰勾起嘴角,回了句:“别急,好戏才刚开始。”
而办公室里,沈清辞看着江亦辰离开的背影,耳尖的红晕还没褪去。他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身上似乎还残留着江亦辰的体温,让他心跳莫名加快。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那块草莓蛋糕,打开盒子,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他平时其实不怎么爱吃甜食,这蛋糕是昨天学生送的,推不掉才留下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江亦辰刚才嫌弃又忍不住关心的样子,这蛋糕好像也没那么甜腻了。
沈清辞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点开了通讯录,找到“江亦辰”的名字——昨天考勤时存的。他想发消息让他别再送东西,可指尖悬在屏幕上,却迟迟没按下去。
最后,他只是关掉了聊天框,拿起教案,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可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江亦辰那张带着痞气又帅气的脸,还有他那句“老师手这么凉,是不是体虚”的调侃。
沈清辞揉了揉眉心,心里暗叹:这学生,真是个麻烦精。
可为什么,一想到他明天还要来,心里竟然有一丝莫名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