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图书馆深夜独处之后，江亦辰找沈清辞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要么是“请教问题”，要么是“偶遇”，总之，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出现在沈清辞面前，嘴上毒舌，行动却越来越暧昧。
沈清辞嘴上说着“别总来找我”，却也没真正拒绝过他。有时候江亦辰来得晚了，他还会特意多待一会儿，等着他来“请教问题”。
周五晚上，沈清辞像往常一样，吃完晚饭就去学校操场跑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头发束起，露出了饱满的额头和线条干净的脖颈，少了几分平时的温和，多了几分运动后的利落。
操场很大，晚上跑步的人不少，有学生，也有教职工。沈清辞保持着均匀的速度，沿着跑道慢跑，晚风拂过脸颊，带着点凉爽的气息，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跑了大概两圈，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调侃：“沈老师，跑这么慢，还不如散步呢。”
沈清辞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江亦辰。他没停下脚步，只是侧过头，瞥了他一眼：“江同学，你不是要复习期末考试吗？怎么还有时间来跑步？”
“复习累了，出来锻炼锻炼体能。”江亦辰追上他，和他并排跑着，速度放慢，刚好跟上沈清辞的节奏，“不像沈老师，天天跑步，速度却一点没进步。”
沈清辞挑眉：“我跑步是为了锻炼身体，不是为了比速度。”
“也是，”江亦辰点点头，语气带着点嫌弃，“毕竟老师一把年纪了，不能和我们年轻人比。万一跑太快，闪了腰就不好了。”
沈清辞：“……”
他没再理江亦辰，加快了一点速度，想把他甩在身后。可江亦辰像是跟屁虫一样，紧紧跟在他身后，嘴里还不停念叨：“沈老师，你慢点，别逞强啊。我可不想等会儿还要送你去医务室。”
“沈老师，你跑的时候姿势不对，这样容易伤膝盖。”
“沈老师，你是不是体力不行啊？跑这么一会儿就喘气了。”
沈清辞被他念叨得头都大了，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瞪着他：“江亦辰，你能不能安静点？”
江亦辰也停下脚步，双手叉腰，喘着气，脸上带着点笑意：“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沈老师，你年纪大了，跑步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我比你大五岁而已，不算年纪大。”沈清辞没好气地说。
“五岁还不大？”江亦辰挑眉，“五岁就是一个代沟了，沈老师，我们之间可是隔着一条深深的鸿沟啊。”
沈清辞懒得和他争辩，转身继续跑步。江亦辰立刻跟了上去，这次没再念叨，只是安安静静地跑着，偶尔侧过头看一眼沈清辞。
月光下，沈清辞的侧脸轮廓格外清晰，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运动服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的呼吸均匀，眼神专注，跑步的姿势很标准，每一步都带着力量感。
江亦辰看着他，心里莫名觉得很满足。就这样和他并排跑着，感受着他的气息，听着他的呼吸声，好像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
跑了大概五圈，沈清辞脚下突然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跑道上。
“沈老师！”江亦辰瞳孔一缩，立刻停下脚步，快步跑过去。
沈清辞皱着眉，想站起来，可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低头一看，脚踝已经肿了起来，颜色也变得有些发青。
江亦辰蹲下身，不顾沈清辞的反抗，轻轻握住他的脚踝，仔细查看了一下：“好像是崴脚了，肿得还挺严重。”
“我没事，就是轻微崴了一下，休息一会儿就好。”沈清辞想把脚抽回来，却被江亦辰紧紧按住。
“轻微崴一下？”江亦辰挑眉，语气带着点责备，“沈老师，你走路都能崴脚，是不是平衡感有问题？还是说，年纪大了，反应变慢了？”
沈清辞：“……”
都什么时候了，这学生还不忘怼他。
江亦辰嘴上吐槽着，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他轻轻揉了揉沈清辞的脚踝，语气放软了些：“疼不疼？能站起来吗？”
沈清辞点点头，想试着站起来，可刚一用力，脚踝处的疼痛就让他皱紧了眉头。
江亦辰见状，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背对他：“上来，我背你去医务室。”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沈清辞连忙拒绝，“你先扶我起来，我慢慢走过去就行。”
“慢慢走？”江亦辰挑眉，“沈老师，你现在这个样子，走一步疼一步，等到了医务室，脚踝都该肿成包子了。赶紧上来，别墨迹。”
沈清辞还想拒绝，江亦辰却直接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背上拉：“快点，别让我在这里扛着你走。”
沈清辞无奈，只能顺着他的力道，趴在了他的背上。
江亦辰的肩膀很宽，背也很结实，带着少年特有的硬朗和温暖。沈清辞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还有淡淡的汗水味道，混合着洗衣液的清香，让人莫名觉得很安心。
江亦辰站起身，双手托着沈清辞的大腿，稳稳地往前走。沈清辞的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身体微微前倾，脸颊几乎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温热的呼吸落在江亦辰的颈后，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江亦辰的脚步顿了一下，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心里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清辞的重量，感受到他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沈老师，你轻点搂，勒得我快喘不过气了。”江亦辰故意说，语气带着点调侃。
沈清辞的脸颊一热，连忙松开了一点：“抱歉。”
“没事，”江亦辰笑了笑，“就是没想到沈老师看着清瘦，体重还不轻。看来平时蛋糕没少吃啊。”
沈清辞：“……”
他真想跳下来，再也不理这个毒舌的学生。
两人一路沉默地往前走，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拉长了彼此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操场上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回头张望，小声议论着。
“那不是沈老师吗？怎么被一个学生背着？”
“那个学生好像是江亦辰，听说他选修课总跟沈老师抬杠。”
“没想到江亦辰看着挺痞的，还挺细心的。”
沈清辞听到这些议论，脸颊有些发烫，把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江亦辰的后颈。
江亦辰却毫不在意，反而故意放慢了脚步，让更多人看到。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沈清辞是他护着的人。
到了医务室，医生检查后说只是轻微崴脚，没伤到骨头，敷点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江亦辰扶着沈清辞坐在椅子上，医生给沈清辞敷药的时候，他站在一旁，看着沈清辞皱着眉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点心疼。
“医生，他这个情况，以后跑步要注意什么？”江亦辰问道，语气带着点认真。
“最近几天尽量少运动，避免剧烈活动，”医生叮嘱道，“走路的时候也要小心，别再崴到了。”
“知道了，谢谢医生。”江亦辰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沈清辞，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毒舌，“听到了吗？沈老师，以后跑步的时候别逞强，要是再崴到脚，我可不一定还能及时出现。”
沈清辞没理他，只是对着医生说了声“谢谢”。
敷完药，江亦辰又背着沈清辞回了教职工宿舍。到了楼下，沈清辞让他放自己下来：“好了，就到这里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不行，”江亦辰摇摇头，“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上楼？万一再摔倒了怎么办？”
“我宿舍在二楼，不高，我可以扶着楼梯扶手慢慢走。”沈清辞坚持道。
江亦辰却没听他的，直接背着他往楼上走：“别废话，赶紧上来。要是你再摔了，我可不想天天来照顾你。”
沈清辞无奈，只能任由他背着。到了宿舍门口，沈清辞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江亦辰把他放在沙发上，然后转身打量了一下他的宿舍。一室一厅的格局，装修简单却很温馨，客厅的书架上摆满了书，阳台上还养着几盆绿植，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淡淡的书香气息，和沈清辞的人很像。
“沈老师，你这里还挺干净的。”江亦辰挑眉，“比我宿舍干净多了。”
“你宿舍什么样，我不想知道。”沈清辞没好气地说，“今天谢谢你，你先回去吧。”
“急什么？”江亦辰走到沙发旁坐下，“我得确认你没事才能走。再说了，我帮你背了这么远的路，你不得请我喝杯水？”
沈清辞无奈，只能起身去给他倒水。可刚一站起来，脚踝处的疼痛就让他皱了皱眉。
“小心点！”江亦辰立刻站起来，扶住他的胳膊，“坐着别动，我自己去倒。”
他说完，不等沈清辞回应，就径直走向饮水机，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喝吧，温水，对身体好。”
沈清辞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时之间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江亦辰看着沈清辞的脚踝，语气带着点自责：“早知道，我今天就不跟你说话了，说不定你就不会崴脚了。”
沈清辞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摇摇头：“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还是有点关系的。”江亦辰叹了口气，“要是我没跟你说话，你就不会分心，也就不会崴脚了。”
沈清辞看着他一脸自责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点感动。他知道，江亦辰虽然嘴上毒舌，但心里其实很细心。
“好了，别自责了。”沈清辞笑了笑，“只是轻微崴脚，休息几天就好了。再说了，还要谢谢你送我回来。”
“谢就不用了，”江亦辰挑眉，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狡黠，“不过，沈老师要是真想谢我，就请我吃顿饭吧。我想吃学校门口那家火锅。”
沈清辞：“……”
他就知道，这学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好，”沈清辞点点头，“等我脚好了，就请你吃火锅。”
“一言为定！”江亦辰笑得灿烂，“那我就等着沈老师的火锅了。”
又坐了一会儿，江亦辰看时间不早了，就起身告辞：“沈老师，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沈清辞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江亦辰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着沈清辞挥了挥手：“沈老师，晚安。记得按时敷药，别偷懒。”
沈清辞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知道了，晚安。”
看着江亦辰离开的背影，沈清辞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温水，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学生，已经越来越不一样了。
或许，这道鸿沟，并不是那么难以跨越。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