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家

团队士气有些低迷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阿姨在杭州为期近一个月的短住即将结束

临行前的晚上，她特意做了一桌家常菜，招呼孙恩盛和林晚好好吃顿饭

饭桌上，阿姨看着两人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倦色，叹了口气

孙恩盛妈妈你们俩啊，别光顾着忙外面那个“家”，把自己这个“家”给累垮了

她给两人各夹了一筷子菜

孙恩盛妈妈妈明天就回去了，有些话，想了又想，还是得跟你们说说

她放下筷子，目光变得悠远，语气平静地讲述了一段孙恩盛也未曾听全的往事

孙恩盛妈妈小康他爸走得早，那时候小盛还小

孙恩盛妈妈厂子效益不好，下岗潮，妈没文化，找不到像样的工作

孙恩盛妈妈为了供小康读书，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孙恩盛妈妈扫过大街，在菜市场帮人杀过鱼，冬天手裂得都是口子

孙恩盛妈妈后来被人骗去搞传销，把家里最后那点积蓄都搭进去了，还欠了债

阿姨的声音很平稳，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孙恩盛妈妈那时候真难啊，觉得天都要塌了

孙恩盛的眼眶红了，林晚也屏住了呼吸

孙恩盛妈妈最难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一了百了

阿姨笑了笑，那笑容里有沧桑，也有历经风雨后的淡然

孙恩盛妈妈可看着小康，那么小，那么乖，妈舍不得

孙恩盛妈妈心想，再难，也得把这道坎迈过去

孙恩盛妈妈钱没了可以再赚，债可以慢慢还，人不能垮

孙恩盛妈妈那时候，支撑妈的，就是这点念想

孙恩盛妈妈把这个家撑住，把小康拉扯大，让他以后别像妈这么难

她看向林晚，眼神慈和

孙恩盛妈妈小林，你跟小康现在做的事，妈不懂那些设计啊、故事啊

孙恩盛妈妈但妈懂一个理：两个人要一起往前走，就像爬山，总有上坡下坡，有石头绊脚

孙恩盛妈妈这时候，不能光想着自己那点委屈，或者觉着别的路可能更好走

孙恩盛妈妈得想着，身边这个人，你们当初为啥要一起爬这座山

孙恩盛妈妈互相搭把手，拽一把，有时候你拉我，有时候我撑你，这山才能爬上去

孙恩盛妈妈家是什么？

阿姨自问自答

孙恩盛妈妈家就是那个，你在外面受了累、受了气，回来能喘口气、说句真心话的地方

孙恩盛妈妈是两个人，把各自的难处放在一起，就不觉得那么难了的地方

孙恩盛妈妈小康爸爸在的时候，我们日子也紧，但他从来不说苦，总说“有你在，这个家就在”

孙恩盛妈妈现在，妈把这话也送给你们

她没有高深的道理，只有用大半生坎坷淬炼出的、最朴素的生存智慧和相濡以沫的信念

这顿饭吃了很久

孙阿姨的话像涓涓细流，无声地浸润着林晚和孙恩盛被压力和猜疑弄得有些干涸的心田

夜里，林晚辗转难眠

阿姨关于“被骗”、“欠债”、“撑下去”的平淡讲述

与她记忆中父母相对平顺的生活、自己求学工作的按部就班，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那点关于“独立舞台”、“光芒被掩”的不安和委屈

在阿姨那样沉重的现实生存压力面前，显得何其渺小和……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