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薇的突然出现和她所描述的诡异梦境,像一块投入本就波澜暗涌的湖面的石子,在“特殊事务处理局”内部,尤其是负责“云深处”及后续事件的专案组内,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沈钦立刻将情况上报。局里高度重视,迅速成立了联合调查小组,成员包括“异常现象分析科”、“遗物收容鉴定科”以及“外勤行动队”的部分精锐。一方面,对李薇薇本人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和精神评估,并安排具有“精神安抚”和“记忆检索”能力的“适格者”协助,试图从她的梦境中提取更具体、更关键的信息。另一方面,外勤队即刻前往李家,对那件破损的“镇宅麒麟”玉器进行回收和鉴定。
初步结果很快出来。
李薇薇的身体检查没有发现明显的“能量侵蚀”或“物理标记”,但精神波动检测显示,她的大脑活跃区域,尤其是在夜间深度睡眠时,某些与恐惧、记忆、幻觉相关区域的神经电信号异常活跃,且呈现出一种被外部微弱能量“诱导”或“共鸣”的特征。这证实了她的噩梦并非单纯的臆想,而是受到了某种外部的、非自然的干扰。
而对她梦境进行的、在专业“适格者”引导下的深度“信息侧写”,则得到了更令人不安的发现。那些零碎的、关于黑暗、寒冷、哭嚎、血祭、古井的画面,经过技术还原和专家分析,与“镇渊井”周边环境、符文风格,以及卷宗中记载的祭祀场景,高度相似!更重要的是,那个反复呼唤她、让她去“井”边的声音,经过复杂的声纹和意念频谱分析,竟然与“处理局”档案中记录的、数年前发生在另一处偏远山村、最终被定性为“集体性癔症”但疑点重重的旧案中,部分受害者描述的“低语”特征,有微弱的吻合点!虽然无法直接证明是同一源头,但这无疑指向了某种具有“广泛性”、“诱导性”的、超越个体的“异常信息投射”!
另一边,对李家那件破损玉麒麟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玉质确是上好的和田青玉,年代为清中期。雕刻工艺精湛,麒麟形态威武,原本确实是一件不错的、带有微弱“安宅”气场(类似高级风水摆件)的古玩。但问题出在那道裂缝上。鉴定专家使用特殊仪器探测发现,裂缝深处,竟然残留着极其微量的、与“镇渊井”阴煞怨气性质接近、但更加“惰性”和“隐晦”的暗能量残留!这种能量似乎是被玉器原本的“安宅”场束缚或吸附,在玉器完好时无害,甚至能增强其“镇宅”效果。但一旦玉器破损,束缚力减弱,这部分暗能量便开始缓慢外泄,并因其与“鬼哭渊”怨力的“同源性”,如同一根被触动的、极其细微的“引线”,将李薇薇这个“易感个体”(因其与“云深处”事件的间接关联和精神状态的不稳定)的注意力,隐隐“导向”了“镇渊井”这个巨大的、活跃的“异常源”!
结论是:李薇薇的遭遇,是“鬼哭渊”事件(“镇渊井”阴煞怨力)通过某种目前尚未完全明了的、类似于“信息污染”或“精神共振”的机制,利用一件偶然破损的、带有同源暗能量的古玩作为“放大器”或“中转站”,对“易感人群”进行的、远距离、低强度的“精神标记”或“诱导”现象!
这并非孤立的、偶然的灵异事件,而是“鬼哭渊”这个大型、古老、活性“异常源”影响力持续扩散的一个明确信号!它就像一座开始泄露的、充满毒气的古墓,毒气(怨力)正通过地脉、能量场、甚至某种“信息”层面,向四周缓慢渗透,而像李薇薇这样,因为各种原因(接触过相关人物、地点、物品,或者自身精神敏感、体质特殊)的个体,就成了首先“闻”到毒气、产生不适反应的“哨兵”!
消息在“处理局”内部有限范围内传开,立刻引起了高度警觉。如果“鬼哭渊”的影响已经开始以这种方式扩散,那么像李薇薇这样的“哨兵”,恐怕远不止一个!必须立刻扩大筛查范围,寻找其他可能的“受影响者”,评估潜在风险,并采取预防措施!
“处理局”迅速调整了工作重心。一方面,继续对“镇渊井”进行严密监控和技术研究,寻求根治之道。另一方面,启动了一项名为“涟漪筛查”的应急计划,秘密调取“云深处”事件前后,与顾承烨、苏清清、林晚、李薇薇等人有过密切接触,或者曾出入过“云深处”会所、顾家老宅周边区域的人员名单,并利用局里的技术手段,对全市范围内的医院精神科、心理咨询机构的异常就诊记录、报警中心接到的涉及“噩梦”、“幻听”、“诡异感应”的非刑事类报案,进行大数据交叉比对和初步筛查。
与此同时,对林晚的治疗,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新情况,被赋予了新的紧迫性。她不仅是事件的深度卷入者和受害者,更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与“古镜之环”产生过深度共鸣、并能一定程度上运用“守御”之力(尽管微弱)修复“镇渊井”符阵的个体!她的恢复情况,不仅关系到她个人,也可能关系到后续对“鬼哭渊”的深入调查和处置。
“处理局”医疗组加大了投入,尝试了几种风险更高、但也可能见效更快的实验性疗法,包括使用从几件低阶“净化遗物”中提取的温和能量,对林晚手臂内的侵蚀能量进行“中和”试验;邀请了一位擅长“精神编织”和“情绪疏导”的“适格者”治疗师,为她进行定期的精神稳固治疗。然而,效果依然有限。那些阴煞怨气如同拥有生命和智慧,顽固地盘踞在最深处,对温和的净化手段表现出强烈的抗性,甚至会反过来侵蚀治疗能量。而精神治疗只能帮助她稳定情绪,对抗那些负面低语,却无法根除手臂的物理侵蚀。
林晚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消耗战。每一天,她都在与疼痛、虚弱、噩梦和治疗带来的新不适作斗争。右臂的功能在缓慢地、不可逆转地衰退,精细动作越来越困难,持续的低温和刺痛感让她难以安眠。但她必须坚持下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因为她能感觉到,沈钦、秦老他们,甚至整个“处理局”,都因为“鬼哭渊”的扩散迹象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不想成为纯粹的累赘。
在治疗和养病的间隙,她没有完全闲着。她向沈钦和秦老申请,调阅了“涟漪筛查”计划中发现的部分、不涉及个人隐私的、公开的异常报告摘要,以及“处理局”内部关于类似“信息污染”或“精神共振”现象的有限研究资料。她试图从这些零散的信息中,寻找规律,或者理解“鬼哭渊”这种“扩散”方式的运作原理。
她发现,几乎所有初步筛查出的、疑似“受影响者”的报告,都提到了“重复的噩梦”、“无法解释的寒冷或窒息感”、“听到模糊的低语或呼唤”,而低语或呼唤的内容,或多或少都与“黑暗”、“深渊”、“井”、“血”、“仪式”等关键词相关。发生时间,大多集中在“镇渊井”能量异常活跃(“处理局”的监控数据显示了数个短促的能量峰值期)之后的几天内。受影响者似乎没有明显的共同特征,年龄、性别、职业各异,但精神敏感度似乎普遍偏高,或者近期经历过较大的情绪波动、压力事件。
这似乎印证了“信息污染”或“精神共振”的猜测——一个强大的、充满特定“意念”(怨念、痛苦、祭祀记忆)的“异常源”,在自身能量活跃时,会向周围空间“广播”这些意念碎片。精神敏感、或者自身状态不稳定(如同调频不准的收音机)的个体,就有可能“接收”到这些碎片,并在潜意识中将其加工成噩梦、幻听等形式的“信息反馈”。
那么,那件破损的玉麒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放大器?中转站?还是……“接收天线”?因为它内部残留的、与“鬼哭渊”同源的暗能量,使得李薇薇这个“收音机”对特定“频段”(鬼哭渊的意念广播)更加敏感?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像玉麒麟这样,内部可能残留有古代异常能量,或者本身材质、工艺、历史与“异常”相关的“古物”,在整个城市里,又有多少?它们会不会在某种条件下,成为“鬼哭渊”怨力扩散的“跳板”或“中继站”,将影响范围扩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一个庞大、古老、充满恶意的“异常源”,加上可能遍布城市角落的、潜在的“接收天线”……这个前景,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林晚被这些沉重的推测和治疗带来的痛苦双重折磨时,沈钦带来了一个消息,一个或许能带来转机,但也伴随着巨大风险和不确定性的消息。
“局里联系上了一位‘治疗师’。”沈钦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脸色看起来比前几天更加疲惫,但眼神里却有一丝难得的亮光,“不是我们体系内的,是民间的,或者说……是传承古老、行踪飘忽的那一类。他(或她)擅长处理各种‘阴邪侵蚀’、‘诅咒残留’和‘规则性创伤’,据说有过成功治疗类似你这种‘古怨侵蚀’的案例。但……”
“但是什么?”林晚从沈钦的犹豫中听出了不寻常。
“但是这个人很特别,或者说,很古怪。”沈钦斟酌着词句,“他/她不隶属于任何组织,行事全凭心情,收费昂贵且方式奇特(有时要钱,有时要物,有时甚至要一个承诺或一段记忆),而且治疗过程……据说伴随着很大的痛苦和不可预知的风险。局里以前和他/她打过交道,结果……好坏参半。所以,是否要联系他/她,是否接受他/她的治疗,需要你自己决定。”
一个民间的、古怪的、高风险高回报的“治疗师”?林晚沉默了片刻。她现在的情况,常规治疗进展缓慢,痛苦持续,而“鬼哭渊”的威胁却在扩散。她需要力量,需要尽快恢复,哪怕只是一部分。否则,她不仅无法保护自己,还可能成为别人的拖累,甚至……在未来的某个关键时刻,因为这只手臂的拖累,错失良机,酿成大祸。
“我想见他/她。”林晚抬起头,看着沈钦,眼神平静而坚定,“至少,先谈谈。”
沈钦凝视了她几秒,似乎想从她眼中找到一丝动摇,但最终只看到了决心。他点了点头:“好,我来安排。不过,见面地点和方式,可能要由对方来定。而且,我需要提醒你,这个人……看人的眼光很毒,有时候提出的‘代价’,可能会超出你的预期。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林晚应道。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除了这条命,和或许还能挽回的未来。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天色阴沉,似乎又要下雪。林晚接到了沈钦的电话。
“对方同意见面了。时间:今晚十一点。地点:‘忘川巷’47号,‘回春堂’。”沈钦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有些失真,“我会在巷口接你。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保持冷静,不要轻易答应任何事。我会在外面等你。”
“忘川巷”?“回春堂”?林晚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地名。似乎是老城区一条非常偏僻、几乎被人遗忘的小巷,里面多是些经营香烛纸钱、算命看相、或者收售古旧杂货的老店铺,平日里就人烟稀少,晚上更是冷清得吓人。把见面地点定在那里,倒很符合这位“治疗师”神秘古怪的做派。
晚上十点半,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忘川巷”的巷口。沈钦穿着深色的便装,早已等在那里。他没有多话,只是对下车的林晚点了点头,便率先走进了昏暗寂静的巷子。
巷子很窄,两侧是斑驳的老墙,墙头长着枯草。只有寥寥几盏老旧的路灯,散发着昏黄惨淡的光芒,勉强照亮脚下坑洼不平的青石板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香火、灰尘和潮湿霉变混合的气味。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只有偶尔一两家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映照着门口摆放的、造型诡异的石兽或褪色的招牌。
“回春堂”位于巷子深处。那是一栋两层的老式木结构小楼,门面很窄,黑漆木门紧闭,门楣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回春堂”三个古拙的大字,在昏暗的光线下,那金字仿佛在缓缓流动。门前没有灯笼,也没有任何其他标识,安静得仿佛无人居住。
沈钦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咚、咚、咚。”三声轻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等了片刻,就在林晚以为里面没人时,黑漆木门“吱呀”一声,自动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门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了无数种草药、香料、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陈旧皮革和金属锈蚀的古怪气味,扑面而来。
“林顾问,请进。记住我的话。”沈钦侧身让开,低声嘱咐,他自己则留在了门外,显然不打算进去。
林晚深吸一口气,握了握(勉强能动的)左手,然后,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踏入了那片浓稠的黑暗之中。
身后,木门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巷子里微弱的光线和沈钦的身影。
眼前,只有一片仿佛能将人吞噬的黑暗,和那无处不在的、令人心悸的古怪气味。
以及,黑暗中,仿佛有无数道冰冷、探究、却又带着某种奇异“兴趣”的视线,正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身上。
【弹幕(紧张又期待)】:
【民间古怪治疗师!听起来就像隐藏大佬!】
【‘忘川巷’、‘回春堂’,这地点名字就好诡异!】
【主播独自进去了!沈钦在外面等,好担心!】
【黑暗中的视线……感觉这位治疗师很不一般啊。】
【希望这位治疗师真有本事,能治好主播的手臂!】
【但沈钦说代价可能很大,主播一定要小心啊!】
【‘鬼哭渊’的影响在扩散,情况越来越严峻了。】
【主播加油,这次会面可能就是转机!】
【期待治疗师的真面目和治疗方法!】
【今晚的剧情充满了神秘和未知,好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