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七班早自习的读书声刚起，靠窗的同桌位就先炸了火药味。晨光斜斜切过课桌，曲喃夏刚把书包塞进桌肚，胳膊肘就被旁边的人狠狠撞了一下，刚写好的单词默写本立刻晕开一道墨痕，黑糊糊糊了半行。

她猛地转头瞪向江瑾川，这人正慢条斯理地翻着语文书，指尖还故意蹭过她的练习册，眼底藏着明晃晃的戏谑。他俩是开学老师硬凑的同桌，才半个月，梁子结得比山高——抢桌肚里的最后一块橡皮，争中间的课桌分界线，谁先到座位就把对方的凳子挪开，连上课借支笔都要拌三句嘴，是全班公认的“同桌天敌”。

“江瑾川！你故意的是不是？”曲喃夏攥着笔的指尖泛白，把默写本往他眼前怼，墨渍还在慢慢晕开，“这是要交的作业，你赔我！”

江瑾川抬眼，桃花眼弯了弯，半点歉意没有，反而抬手又碰了碰她的本子，墨痕更重了：“谁让你胳膊肘超线了？课桌中间画了线，规矩忘了？”

桌上确实用铅笔画了道歪歪扭扭的分界线，还是昨天两人吵了一架后画的，谁超线谁认输。可刚才曲喃夏明明规规矩矩靠着自己这边，分明是他故意撞过来。

“你胡扯！”曲喃夏气得伸手去推他的胳膊，“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找事！”

江瑾川反手就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却攥得她挣不开，少年俯身凑近，声音压得低，却带着十足的倔劲：“动手是吧？同桌之间这么小气？有本事别在班里闹，放学校门口老巷口，一对一，谁输了，往后这课桌归对方说了算，还得天天给对方带早饭。”

“谁怕谁！”曲喃夏狠狠甩开他的手，手腕红了一圈，眼底冒着火，“赌就赌！放学老巷口见，谁怂谁是孙子，到时候别喊疼求饶！”

两人的拉扯动静不小，前排同学偷偷回头看，没人敢插话。这俩同桌都是高一新生里的狠角色，江瑾川看着干净斯文，前天有人堵他要零花钱，他一拳就撂倒对方，半点不含糊；曲喃夏也不是软柿子，女生里没人敢惹，上次有人抢她的跳绳，她追着人跑了三层楼，硬是把人逼得道歉，这俩硬碰硬，谁都知道少不了一场架。

整整一节课，同桌俩没说一句话，却处处较劲。曲喃夏故意把笔往他那边推，江瑾川就把课本往她桌上压；曲喃夏翻书故意用力，江瑾川就晃着椅子撞她的凳子。两人眼神时不时隔空对上，全是火药味，连老师点名让他们一起回答问题，都故意扯着嗓子比对方大声，气得老师瞪了他俩好几眼。

江瑾川心里打着算盘，老巷口偏僻没人，既能好好治治这倔丫头，让她以后安分点，又不至于在学校动手丢面子。他是男生，总不能真跟女生下死手，但也绝不会让着——要是被同桌压一头，往后在七班怎么抬得起头，更别说往后的同桌日子，肯定要被她拿捏。曲喃夏也没闲着，脑子里全是打架的法子，她没学过什么招式，从小跟着表哥在院子里疯闹，知道下手往肉多的地方招呼，疼却不伤，打定主意今天必须赢，让江瑾川乖乖听话，再也不敢故意找茬。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响，班主任刚走出教室，两人几乎同时抓起校服外套，“哐当”一声合上书包，起身就往门外冲，动作同步得让全班同学都看呆了。几个好事的男生立刻跟上，嘴里嚷嚷着“去看七班同桌打架”，一路偷偷跟在后面，不敢靠太近。

老巷口离学校不过两百米，是条废弃的巷子，两边墙壁斑驳发黄，爬满了青苔，地上堆着破旧纸箱和碎砖块，风一吹，塑料袋哗啦作响，石子滚得沙沙响，正好适合没人打扰地动手。

两人把校服外套往旁边的石墩上一扔，面对面站定，中间隔着两步远，眼神对视着，没一个先服软。

“最后问你一句，要不要认输？”江瑾川活动了下手腕，骨头咔咔响，少年身形挺拔，周身没了课上的散漫，多了几分狠劲，“认输了，早饭我替你带三天，课桌也归你一半。”

“做梦！”曲喃夏也活动着脚踝，眼神凌厉，半点不退，“要认输的是你！今天我非把你揍服，让你天天给我带早饭，课桌分界线往你那边挪三尺！废话少说，动手！”

话音刚落，曲喃夏率先冲了上去。她性子急，先发制人，借着冲劲抬手就往江瑾川胸口推去，力道实打实的，带着少年人不服输的莽撞。她知道自己个子比江瑾川矮，力气也稍逊一筹，只能靠快取胜，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江瑾川早有防备，侧身轻松躲开，反手就想去扣她的手腕。他反应极快，小时候跟着堂哥练过几招，打架有章法，本可以稳稳扣住她，可指尖碰到她手腕的瞬间，还是下意识收了两分力——毕竟是天天见面的同桌，真攥疼了，往后同桌日子没法过，传出去欺负女生也不好听。

就是这两分迟疑，给了曲喃夏机会。她手腕一翻，躲开他的钳制，手肘顺势往他腰侧狠狠撞去。这一下又快又准，江瑾川没躲开，闷哼一声，腰侧传来一阵钝痛，他眼底的戏谑瞬间敛去，暗道这丫头下手真狠，半点不留情。

“跟我玩阴的？”江瑾川眼底泛起戾气，不再轻敌，脚步往前一迈，主动发起进攻。他抬手格挡，手臂结实有力，稳稳挡住曲喃夏挥过来的拳头，同时抬脚轻轻一扫，想绊她的脚踝，动作利落，却依旧留着分寸，没往要害去。

曲喃夏脚下灵活，立刻往后跳开半步，躲开扫腿，弯腰捡起脚边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抬手就往他小臂砸去。石子砸在江瑾川小臂上，传来一阵刺痛，他皱了皱眉，看着曲喃夏眼里的倔强，好胜心彻底被激起——这丫头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巷子里顿时响起拳脚相撞的闷响、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还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声。曲喃夏凭着身形小巧的优势，围着江瑾川来回打转，不跟他正面硬刚，专挑他的软肋下手：抬手拍他的肩膀，弯腰扫他的小腿，找准机会就用手肘顶他腰侧、用膝盖磕他大腿，每一下都往疼处招呼，不求伤人，只求让他吃痛分心。

江瑾川靠着身高腿长的优势步步紧逼，格挡、擒拿、反击一气呵成，却始终留着三分余地。他能轻易扣住她的胳膊按在墙上，能抬脚把她逼到角落，可每次到了关键时刻，都下意识收力：抓她胳膊时避开手腕，推她肩膀时不用蛮力，就是绊她也只轻轻一扫，只让她踉跄，不让她摔倒。他心里清楚，输赢要分，但不能伤了她，不然以后同桌真没法处了。

曲喃夏渐渐摸清了他的路数，知道他出手有章法，硬碰硬肯定讨不到好，只能靠灵活周旋。她瞅准江瑾川侧身的空隙，猛地往前一扑，伸手去扯他的衣领，想把他拽得失去平衡。江瑾川顺势往后一仰，同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轻轻一带，曲喃夏重心不稳，往前踉跄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站稳了，别摔着。”江瑾川下意识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托住她的后背，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却力道很轻。

曲喃夏却不领情，反手就推开他，抬脚狠狠往他小腿肚踹去。这一脚力道十足，江瑾川没防备，吃痛地退了半步，脚踝传来一阵酸麻，他彻底恼了：“曲喃夏，你真没完了是吧？我都让着你了！”

“谁要你让着？”曲喃夏喘着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刘海被风吹得贴在额头上，脸颊泛红，眼神却依旧亮得吓人，“要打就认真打，要么认输，要么就打到你服！”

江瑾川深吸一口气，不再跟她废话，身形一晃再次冲上去。这一次他出手更快，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比之前重了些，却依旧没攥疼她，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稍一用力就把她往旁边的墙壁带。曲喃夏挣扎着，却被他攥得死死的，后背狠狠撞在斑驳的墙壁上，传来一阵钝痛，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服不服？”江瑾川抵在她身前，单手扣着她的双手手腕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两人距离极近，能闻到彼此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杂着汗水的味道，少年的呼吸带着热气，拂在她的额前。

曲喃夏的手腕被攥得有些发僵，却依旧不肯低头，抬头瞪着他，眼尾因为疼痛和生气泛红，像只炸毛的小兽：“不服！江瑾川你放开我，这是耍赖！有本事重新打！”

“耍赖？打架哪有那么多规矩。”江瑾川低头看着她，呼吸也有些急促，额前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线。他看着她长长的睫毛颤抖，鼻尖沾了点灰尘，狼狈却倔强，心里莫名软了一瞬，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又松了松。

曲喃夏以为他松劲是怕了，猛地用力挣了挣，趁着他分神的空隙，抬起膝盖往他大腿根轻轻磕了一下。江瑾川没料到她还敢反扑，吃痛闷哼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手。曲喃夏趁机往后退两步，大口喘着气，抬手抹了把汗，眼神依旧倔强：“再来！”

江瑾川揉了揉被磕疼的大腿，眼底又气又笑，这丫头还真是块倔骨头。他也喘着气，刚才缠斗了十几分钟，饶是他力气大，也有些吃力，看着曲喃夏胸口起伏不定，却依旧挺直脊背，半点没有认输的样子，心里竟生出几分佩服。

“行，再来就再来。”江瑾川活动了下手腕，再次拉开架势，这次他是真打算认真打，却还是暗下决心，绝不伤她。

两人对视几秒，风卷着巷子里的灰尘吹过，落在彼此的头发和肩膀上。下一秒，两人同时冲了上去，曲喃夏抬手格挡，江瑾川侧身反击，拳脚相撞的声音再次响起。曲喃夏抬手拍他的脸，被他偏头躲开；他反手扣她胳膊，被她弯腰挣脱；她伸手揪他头发，他抬手护住后脑勺；他抬脚扫她膝盖，她往下蹲躲开，又伸手去绊他的腿。

你来我往间，又是十几个回合过去，两人都累得不行，身上沾了不少灰尘和污渍，胳膊腿上多了好几块淤青。曲喃夏的胳膊被打得有些发麻，手腕通红，膝盖磕到石子隐隐作痛；江瑾川的小臂被她砸得泛红，腰侧和大腿的淤青阵阵作痛，却依旧稳稳站着，没半点要倒的样子。

最后，曲喃夏找准机会，猛地往前一冲，伸手抱住江瑾川的胳膊，用力往旁边拽，同时抬脚去绊他的腿。江瑾川没防备，被她拽得晃了晃，却顺势伸手扶住她，没让她摔着，自己反倒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到石墩。

两人同时停下动作，大口喘着气，互相瞪着对方，眼里没了之前的戾气，多了几分狼狈的笑意。

曲喃夏看着江瑾川凌乱的头发，嘴角沾的灰尘，忍不住“嗤”一声笑出来，刚笑完就疼得皱眉——胳膊上的淤青太疼了。

江瑾川看着她鼻尖的灰，凌乱的刘海，还有泛红的脸颊，也笑了，抬手抹了把自己的嘴角，又伸手替她擦掉鼻尖的灰尘：“笑什么？还不是没赢我。”

“你也没赢我！”曲喃夏拍开他的手，却没之前那么凶了。

“平手？”江瑾川挑眉。

“平手就平手！”曲喃夏别过脸，却忍不住又看他一眼，“那早饭不用带了，课桌一人一半，谁也不准超线！”

“行。”江瑾川点头，弯腰捡起石墩上的校服外套，拍了拍上面的灰，又拿起她的外套，顺手替她拍干净，“走吧，同桌，再不回家该被骂了，身上这么脏，怎么跟家里说？”

曲喃夏接过外套穿上，看着他胳膊上的泛红，小声说：“刚才……对不起啊，下手太重了。”

江瑾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没事，你也没少挨我打。往后同桌，少跟我较劲了？”

“谁跟你较劲，是你先惹我的！”曲喃夏嘴硬，脚步却跟着他往巷口走。

身后跟着的几个男生见状，偷偷议论着“居然是平手”“他俩好像没那么讨厌对方了”，看着两人并肩走的背影，悄悄跟了上去，却没敢再出声。

巷口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同桌俩吵了一路，却没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只有少年少女独有的别扭和欢喜，藏在每一句拌嘴和不经意的关心裡。

隔天放学铃落，曲喃夏收拾书包慢了半步，走出教学楼时校门口已没什么人。她攥着书包带往家走，刚拐进上次约架的老巷口，就被迎面冲来的几个人拦住去路。抬头一看，乌泱泱三十多号人把巷子堵得严实，大半是同年级疯狂崇拜江瑾川的女生，还有一伙游手好闲的男生，前后夹击，连退路都给她堵死了。

曲喃夏心里一紧，后背下意识贴紧斑驳的墙壁，浅金色长发被风扫过脸颊，眼神强撑着没怯。带头的女生扎着利落高马尾，上前一步就伸手想拽她的头发，被她抬手狠狠挡开。女生瞬间炸了，粗鄙的骂声劈头盖脸砸过来：“别以为长得跟个芭比娃娃就敢跟我们抢川哥！你不就是染了个金色头发装样子吗？有种把头发染回去，你看你还像什么芭比娃娃？不过是个学人精！”

周围女生立刻附和，骂声此起彼伏，眼里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另一边的男生凑在一起，吊儿郎当打量着她，有人撞了撞旁边的人，低声起哄：“老大，这丫头长得真他妈像芭比娃娃，放娃娃堆里都找不出来，纯纯建模脸啊！闲着没事逗逗她，反正川哥也不在，怕什么？”

为首的男生嗤笑一声，挥挥手就让人往前围。曲喃夏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三十多个人，却还是攥紧拳头往前冲，抬手撂倒最前面一个女生，可下一秒就被人从身后拽住头发，狠狠往墙上按。她挣扎着踢打，拳头落在人堆里像打在棉花上，很快就被好几个人按住胳膊，动弹不得。

有人扯她的头发，有人推她的肩膀，还有男生伸手想捏她的脸颊。曲喃夏疼得眼眶发红，无助感瞬间涌上来，挣脱不开的瞬间，她顺着墙壁缓缓蹲下去，双手死死捂着耳朵，喉咙里的呜咽混着他们的骂声，委屈又害怕。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少年音炸响在巷口：“都他妈住手！”

江瑾川背着书包快步冲进来，方才想起作业本落教室折返，刚到巷口就撞见这一幕，眼底戾气瞬间翻涌。他一眼就看见蹲在地上的曲喃夏，浅金色头发乱糟糟的，肩膀微微发抖，心里火气直窜。目光扫到一个男生正伸手要去碰她的脸颊，江瑾川二话不说，快步上前一脚狠狠踹在那男生手腕上，男生疼得惨叫一声，手立马缩了回去。

众人看清来人是江瑾川，瞬间慌了神，女生们吓得噤声，男生们也连连后退，没人敢吱声。江瑾川走到曲喃夏面前，看着她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样子，先扯了扯嘴角想打趣她两句，说她这校霸也有怂的时候，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伸手就想去拉她。

曲喃夏此刻早已慌了神，只觉得有人碰自己，不管是谁都下意识挥手抗拒，力道又急又乱。江瑾川皱了皱眉，干脆俯身用力攥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曲喃夏吓得浑身紧绷，迟迟不敢睁眼睛，双手在空中乱挥乱打，嘴里还含糊地喊着“别碰我”。

江瑾川没了耐心，弯腰一把将她扛在一侧肩上，快步往巷外走。曲喃夏上半身倒悬着，脑袋瞬间晕乎乎的，胃里也翻江倒海，反应过来后立马尖叫起来，手脚乱蹬想挣扎，可没挣扎几下，眼前一黑，竟直接晕了过去。

等曲喃夏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雪松味。她猛地坐起身，转头就看见江瑾川躺在另一侧床边打游戏，长腿随意搭着，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击，神情专注。两人虽在同一张床上，中间却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床宽得离谱，他半边身子靠在床边沿，生怕碰着她似的。

“我怎么在这？”曲喃夏嗓子干涩，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江瑾川头都没抬，指尖点了下屏幕，语气拽得不行：“老子救的你。要是没我，谁知道你现在被那群人折腾成什么样了。”

曲喃夏愣了愣，想起刚才的事，小声道：“哦，那谢谢了。”

她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走到门边才发现是密码锁，怎么拧都打不开。她转头看向江瑾川，眼里满是疑惑。江瑾川放下手机，无奈地笑了笑，站起身：“我费劲把你救回来，你一点补偿都不给我就想走？”

“补偿？我不是说谢谢了吗？”曲喃夏急了，用力拽了拽门把手，“快放我出去，都这么晚了，我要回家。”

江瑾川迈着长腿慢悠悠朝她走，语气漫不经心：“今天学校没放假，要求住校。你现在要么回学校，要么回家，你怎么跟老师和家里交代？身上这么多抓痕，头发乱糟糟的，说被人堵了？”

曲喃夏一噎，下意识摸了摸胳膊上的红痕，咬了咬唇：“那我出去住酒店，放我出去！”

江瑾川彻底把手机扔到一旁，脚步加快逼近。曲喃夏一看这架势不对，连连后退，慌声道：“你干嘛？你过来干什么！滚啊，你要不要脸！”

江瑾川停在她面前，挑眉看她：“就问你，为什么不给我补偿？”

曲喃夏转身就往房间里跑，这房间大得很，她绕着床跑了两圈就累得气喘吁吁，脚下一软，“扑”地一下倒回床上，再也没力气动。江瑾川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一步步朝床边逼近。曲喃夏吓得立马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江瑾川看着鼓成一团的被子，忍不住笑出声，俯身调侃：“这不是我们七班的曲大校霸吗？怎么现在这么怕我了？”

曲喃夏探出个脑袋，眼睛直溜溜盯着他，嘴硬道：“谁怕你了！这是你家，我对这里地势不熟，再怎么也是你占上风，我才不跟你硬碰硬！”说着就往床的最外侧滚，累得直接闭眼，“我要睡觉了，别烦我。”

床沿微微一沉，江瑾川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依旧靠着另一侧床边，没敢往她那边挪。曲喃夏感觉到动静，瞬间睁眼瞪他：“江瑾川你要不要脸！滚远点，我要睡觉！”

江瑾川挑眉，理所当然道：“这是你的床还是我的床？老子也要睡觉了，该滚的是你吧？”

曲喃夏懒得跟他掰扯，干脆扯过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密不透风，背对着他一动不动。江瑾川看着身边鼓起来的“小山包”，又懵又气，偏偏还觉得有点搞笑，伸手戳了戳被子：“不是，曲喃夏，你总得给我留点被子吧？”

“江瑾川你要点脸！”曲喃夏闷在被子里喊，声音闷闷的，“孤男寡女躺一张床上就够离谱了，你还想抢被子？想都别想！做梦！”

江瑾川低笑出声，故意逗她：“我们又不是没躺过一张床、盖过一张被子，上次体育课你低血糖晕倒，是谁把你抱去医务室，陪你挤一张床守了一下午的？忘了？”

“江瑾川！你不许说了！”曲喃夏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脸颊涨得通红，又气又臊，“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江瑾川见状立马抬手拦她，语气软了些，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位置：“行了行了不逗你了，睡吧。就一点，别乱打滚蹬被子，这被子四万多，你别给我撕烂了。”

这话一出，曲喃夏彻底恼了，合着他惦记的就这破被子！她狠狠瞪了江瑾川一眼，抓起枕头砸过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闷头闭眼睡了，半点不理他。

江瑾川接住枕头，看着她紧绷的后背，无奈耸耸肩。怕自己在床边吵着她，又怕她真把被子霍霍了，干脆起身拿了条薄毯，走到房间那头的沙发躺下——沙发离床足足有六米远，房间宽敞得很，夜里翻身都互不打扰。

他躺下来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床上的人，浅金色的发顶露在被子外，安安静静的，没了白天跟他较劲的凶样，江瑾川勾了勾嘴角，也闭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