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安全屋的检查室冰冷而高效。浅川弥生配合着技术人员,进行了从内到外、极其细致的扫描和检查,甚至包括一些她从未见过的、探测未知能量波动的设备。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技术人员表情严肃,记录着各项数据,但最终确认,她体内外没有任何已知的物理追踪器或监听装置。
这个结果让风见裕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没有物理追踪,却能如此精准地被锁定,这本身就印证了工藤新一(柯南)关于“存在本身即是信号源”的骇人推测。
随后,浅川弥生被带到一间简洁的询问室。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一面单向玻璃墙。风见裕也和工藤新一坐在她对面,阿笠博士则在隔壁房间通过监控参与。
没有客套,风见裕也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公事公办却带着压力:“浅川小姐,现在可以说了。关于你的‘预感’能力,你所经历的‘代价’,‘观察所’,以及所有相关的人和事。请务必详细、真实。”
浅川弥生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是摊牌的时刻,但“穿越者”和“系统”的核心秘密必须守住。她调整呼吸,开始叙述,以“某天突然开始能模糊预感到与某些特定人物相关的死亡或悲剧画面”为起点,将“干预剧情”描述为无法袖手旁观的道德驱使,将“代价”形容为随之而来的、无法解释的厄运反噬。她提到了救松田、影响库拉索、救安室透的具体事件,描述了每次“干预”后遭遇的高烧、事故、枪伤、被植入追踪器乃至记忆受损的过程,语气平静,却带着沉重的真实感。
她详细描述了被绑架、囚禁于“观察所”的经历——混凝土房间、编号404、管理者、冰冷的检查、电子合成音的提示、以及那个试图抹去她记忆的“同化”程序。她提到了“零号档案”这个名词,以及管理者对她身上“规律”的探究欲。她甚至提到了那块黑色的石头,以及它如何在雷电之夜似乎“激活”了她的记忆,但隐去了石头可能具有的主动通讯和干扰能力,只将其形容为一个神秘的、与自身异常状态可能相关的物品。
整个叙述过程中,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可能指向“更高维度干预”或“剧情世界”的词汇,将一切归结于一种自身无法理解、被某些势力盯上并试图研究的“超常现象”。
风见裕也全程沉默地记录,偶尔提出几个关键性问题,眼神锐利如鹰。工藤新一则始终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当浅川弥生讲述到如何利用石头(她含糊地称之为“某种契机”)恢复记忆,以及之后如何伪装、试探,最终在医院被诱入陷阱,被工藤新一所救时,她的叙述停了下来。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记录笔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
风见裕也放下笔,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前倾,目光如炬:“浅川小姐,你的经历非常……惊人。根据我们的情报交叉验证,你提到的部分事件时间点与一些机密记录中的异常波动吻合。‘观察所’的存在也并非空穴来风。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加重,“你隐瞒了最关键的部分。”
浅川弥生心脏一紧,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风见警官。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不,你没有。”接话的是工藤新一,他的声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穿透力,“你解释了‘是什么’,但没有解释‘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这种‘预感’会出现在你身上?为什么‘代价’会以那种形式呈现?为什么‘观察所’和管理者会用‘规律’、‘世界线扰动’这种远超常规犯罪学的术语?还有,你画的那个符号,”他用手指在桌面上画出了那个圆圈加点,“它代表什么?这些,你都没有给出根源性的解释。”
他的目光仿佛能看穿灵魂:“浅川小姐,你在保护什么?或者说,你在害怕说出真相后,会引发什么更可怕的后果?”
压力如山般压下。浅川弥生感到后背渗出了冷汗。工藤新一的推理能力太可怕了,他精准地抓住了她叙述中最大的逻辑漏洞和刻意的留白。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能说什么?说自己是穿越者?说有个“系统”在背后操控?他们会信吗?信了之后呢?把她当成疯子?还是……引发更不可控的探究?
就在这时,询问室的门被敲响了。一名公安人员推门进来,在风见裕也耳边低语了几句。
风见裕也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看了一眼浅川弥生,又看了一眼工藤新一,沉声道:“技术部门对浅川小姐带来的那个黑色石块进行了初步分析。结果……无法解析。它的物质构成不属于任何已知元素,内部检测到一种极其微弱、无法识别的能量场,但其结构稳定到不可思议,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属于这个世界?”工藤新一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风见裕也点点头,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而且,就在分析过程中,我们监测到一股极其隐蔽、来源未知的强大信号流,试图穿透安全屋的屏蔽网络,目标直指分析室。虽然被拦截了,但对方的技术层级……高得吓人。”
他转向浅川弥生,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浅川小姐,现在你明白了吗?你卷入的,可能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隐瞒,对你,对我们,对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好处。我们需要知道真相,才能保护你,才能应对可能到来的、我们无法理解的威胁。”
浅川弥生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石头的分析结果和未知信号的攻击,像最后两根稻草,压垮了她心中的防线。公安已经触碰到了“异常”的边缘,继续隐瞒,只会让所有人陷入更大的危险。
她看着工藤新一那双充满探究和决心的眼睛,看着风见裕也严肃而坚定的面容,又想起安室透、松田、库拉索……那些她付出代价试图改变命运的人。
也许……是时候了。也许,这个世界里最聪明的头脑和最强的国家力量,是唯一可能理解甚至对抗“系统”的存在?虽然希望渺茫,但继续独自背负一切,只有死路一条。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抬起头,迎上他们的目光,声音嘶哑而颤抖:
“如果……如果我告诉你们,我可能……不属于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