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并非永恒。
我仿佛漂浮在意识海的残渣里，时间的流速失去了意义。能感觉到的，唯有“自我”的持续蒸发，如同一块被烈日暴晒的冰，不断缩小，边缘融化，滴落的水珠迅速汽化，了无痕迹。名字、来历、甚至具体的容貌特征，都在离我远去，只剩下一个执念的核心还在微弱地搏动：改变结局。
“……喂。还醒着吗？”
声音像是穿过厚重的水层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努力凝聚起快要散逸的意识，勉强“睁开”眼——或者说，恢复了对外界的模糊感知。我正伏在晓美焰的背上，她的步伐稳定而快速，在夜晚见泷原的楼宇间无声穿行。夜风很冷，但我几乎感觉不到温度。
“焰……”我的声音细微如蚊蚋，连自己都听得不真切。
“节省力气。”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我能感觉到她背部肌肉的些微僵硬，“你的‘形态’很不稳定，时隐时现。她们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你了。对我而言，你也像一个快要散掉的幽灵。”
“沙耶香……”
“情绪暂时稳定，灵魂宝石维持在临界点，没有继续恶化。佐仓杏子以‘监视’为名跟着她。巴麻美和鹿目圆在照顾她，但她们关于你的记忆已经彻底消失，只隐约记得沙耶香似乎经历了一场严重的精神危机，并在杏子和某种‘外来的帮助’下度过了。丘比的观测频率增加了百分之三十。”
“嗯。”我应道，连多一个音节都觉得费力。存在的剥离不仅是外在的，连思考都变得滞涩、漂浮。我像一本被疯狂撕扯的书，只剩几页残章在风中哗啦作响，而这几页的内容，也正迅速变得空白。
“你的计划，只完成了一半。”焰继续在屋顶上跳跃，声音混杂着风声，“稳定了美树沙耶香，延缓了她的魔女化。但根源未除，她的灵魂宝石依然浑浊，希望与绝望的平衡极其脆弱。而且，下一个关键节点要来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即使在我的意识如此稀薄的状态下，那个名词依旧带着刺骨的寒意——夏洛特，零食魔女。在原来的轨迹里，它不仅是巴麻美绝望的导火索，其临死前伪装成无助幼女（百江渚）的陷阱，更是将鹿目圆的因果和情绪推到顶峰的关键一幕。小圆在那极度冲击与悲伤下许下的愿望，成为了“圆环之理”的起点。
我们必须阻止。不仅要阻止麻美学姐的悲剧，更要阻止小圆在那种情境下许愿。
“地点……时间……”我艰难地组织着词汇。
“根据之前轮回的规律，就是这两天。地点很可能在市中心那家新开的家庭餐厅附近，魔女的气息已经开始异常聚集，虽然很微弱，但丘比肯定也注意到了。”焰在一栋高楼边缘停下，将我放下，让我靠在水塔冰冷的基座上。她转过身，紫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审视着我，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我此刻虚幻的形体，直视我即将熄灭的本质。
“你现在的状态，无法进行任何直接干预。之前的‘信息投射’几乎耗尽了你在当前时间线上可被识别的‘锚点’。”她冷静地分析，像在评估一件即将失效的武器，“你连在她们面前显形都做不到。而且，我怀疑你是否还能承受下一次‘支付’。”
我看着自己近乎透明的手，它仿佛是由烟雾构成的，边缘在不断消散又勉强重组。“还……剩下什么可以支付？”
焰沉默了片刻，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存在’的痕迹即将消失。接下来，能支付的，大概是构成你‘存在’的更底层的东西——记忆，情感，乃至维持你在这个世界‘合理存在’的逻辑性本身。那可能意味着，你会失去对我们所有人的‘认知’，失去对剧情的‘预知’，甚至失去‘要拯救她们’这个执念本身。最终，你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无意义的游魂，然后彻底消散，连‘曾有人来过’这个概念都不会留下。”
她描述的结局比单纯的死亡更可怕，是彻底的、从意义层面上的抹杀。
但我没有犹豫。
“只要……在彻底消失前……完成……”我喘息着，试图扯出一个笑容，但不知道面部肌肉是否还听使唤。
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评估，有不解，或许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敬意？“愚蠢。”她最终评价道，移开了视线，“但符合你的行为模式。计划是什么？直接对抗夏洛特并不难，难的是如何避免鹿目圆在冲击下许愿，以及如何确保巴麻美不因真相的刺激而再次崩溃。沙耶香的状态也不稳定，任何刺激都可能前功尽弃。”
我凝聚起最后清晰的思绪：“分两步。第一，必须有人……在关键时刻……取代‘百江渚’的位置。”
焰猛地转回头，瞳孔收缩。
“夏洛特临死前的伪装，是击垮小圆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击。如果……在那个瞬间，出现在小圆面前，需要她拯救的‘无助者’……不是魔女伪装的幻象，而是一个‘真实’的、正在消失的人……一个她虽然记不起，却莫名感到重要和悲伤的人……”
“你想用你自己做那个‘诱饵’？”焰的声音压低了，“但你现在几乎不可见。而且，你怎么保证鹿目圆会在那种情况下不对你许愿？她的愿望可能会以你为对象，那一切就乱了。”
“所以……需要你的时间能力。”我直视着她，“在夏洛特被击败，伪装发动前的那个瞬间……用你的力量，将我‘固定’在那个时空节点，用我最后的‘存在感’和‘逻辑性’作为燃料，让我短暂地、无比清晰地‘存在’于鹿目圆的感知里。不是作为需要她许愿拯救的对象，而是作为……”
我停顿了一下，搜索着近乎空白的词库。
“……作为一面‘镜子’，一个‘证据’。”
“证据？”
“证明……即使没有奇迹的愿望，即使牺牲就在眼前，人的情感，人的努力，人的羁绊……依然有意义。证明这个世界，本身就值得被爱，值得被拯救，而不需要某个个体成为概念的祭品。”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稍微连贯了一些，“让她看到，有人为了她们的幸福，甘愿支付一切，直至彻底消失，却并不向她祈求任何愿望。让她明白，真正的希望，不是寄托于一次宏大的、改变规则的许愿，而是存在于每一次微小的抗争，每一次不放弃的伸手，每一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持里。”
焰彻底沉默了。月光洒在她脸上，映出她紧抿的唇线和剧烈颤动的睫毛。她在思考，在计算，在权衡这个疯狂计划的可行性与风险。这不仅仅是战术，这涉及对鹿目圆——那个她轮回无数次想要拯救的灵魂——最深层次的理解和引导。
“……风险极高。”许久，她才开口，声音干涩，“时间固定结合你残存存在的燃烧，产生的‘显现’效果无法精确控制。你可能在鹿目圆面前只出现一瞬，也可能持续几秒。这一瞬或几秒里，你需要传递足够的信息，并且不能触发她的许愿冲动。这需要……难以想象的精准和运气。”
“还有，”她补充道，语气更冷，“巴麻美那边呢？她同样会看到。如何避免她因再次直面‘牺牲’与‘消失’而崩溃？沙耶香和杏子很可能也在场。你的‘显现’和随之而来的彻底消失，对她们刚刚有所稳定的精神状态，会是另一种冲击。”
“所以是第二步……”我感到意识又开始飘散，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如果还有舌头的话），一丝极其微弱的铁锈味让我稍微集中，“在‘显现’的同时……你要用时间能力，对她们每个人……进行一瞬间的、定向的‘信息植入’。”
“什么？！”焰的冷静面具终于出现裂痕，“你想让我修改她们的记忆？这……”
“不是修改。是‘揭示’。”我打断她，语速加快，趁着自己还能清晰思考，“揭示我这段时间所做一切的‘痕迹’。不是具体的影像和话语，而是感觉——是巴麻美学姐崩溃时感受到的温暖支撑；是沙耶香在内心荒原中看到的那缕微光；是杏子感受到的共鸣与触动；是小圆心中那份莫名的、对某个逐渐模糊影子的悲伤与怀念……将所有这些分散的、即将被彻底遗忘的‘感觉’，在那一刻，与我‘显现’的影像短暂链接、强化！让她们在那一刻理解，有一个‘不存在’的人，为了她们能走向不同的未来，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并且正在她们眼前，安静地走向终结。”
我喘息着，每说一个字，都感觉自己在变得更轻。
“这种‘理解’，不是为了悲伤，而是为了赋予力量。让麻美学姐看到，牺牲可以是有意义的，但不必是她的宿命；让沙耶香看到，有人相信她即使背负黑暗也能前行；让杏子看到，并非所有付出都注定被辜负；让小圆看到……”
我看向焰，用尽最后的力气，清晰地说：
“……让她看到，即使没有神迹般的愿望，人类的勇气与爱，依然能点亮黑暗，改变故事的走向。她的力量，应该用于守护这样的可能性，而不是成为维系绝望与希望循环的基石。”
夜空下，一片寂静。只有远处都市的微弱喧嚣和头顶的风声。
晓美焰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她的内心显然经历着惊涛骇浪。这个计划太大胆，太冒险，几乎是在走钢丝，任何一点差错都会导致全线崩溃，甚至可能引发比原结局更糟的后果。
但她更清楚，按照原有轨迹，在沙耶香状态不稳、麻美心结未解的情况下，面对夏洛特事件，悲剧重演的概率极高。小圆许愿的可能性，依然巨大。
这是一个用我最后的、即将彻底熄灭的“存在”作为燃料，点燃一次微弱的、却可能照亮新方向火焰的赌注。
“……我明白了。”良久，焰的声音响起，比夜风更轻，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沉重，“我会尝试。但成功与否，不在我的控制之内，而在鹿目圆……在她们每一个人的心。还有你，在‘显现’的那一瞬间，你必须传递出你想要传递的东西，用你最后的一切。”
“我会的。”我承诺道，尽管这承诺轻如鸿毛。
两天后，预感成真。
魔女夏洛特的结界，在市中心家庭餐厅附近张开了。那甜蜜又诡异的氛围开始侵蚀现实。
巴麻美率先察觉，出于责任感和对后辈的保护（或许也夹杂着一丝证明自己的渴望），她率先进入。鹿目圆和刚刚情绪稍稳、但坚持要“面对”的美树沙耶香紧随其后。佐仓杏子啧了一声，也跟了进去，手一直按在藏着那颗异常悲叹之种的口袋上。晓美焰如同幽灵，在她们进入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结界入口，然后，她回头，看向跟在她身边、只有她能隐约感知到的一缕“微风”——那是我。
“记住，”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意念传递，“在它伪装、扑向鹿目圆的瞬间。我会发动。你只有一次机会。”
我无法回应，只是将最后所有的意识，凝聚成一道无比尖锐、无比炽烈的“念想”——那不再是对具体剧情的记忆，而是对她们五人未来幸福图景的渴望，以及对“无需成神的世界”的祈愿。
结界内，战斗已然打响。夏洛特的攻击诡谲多变，糖果、蛋糕、玩具兵，一切甜蜜之物都化为致命武器。巴麻美的枪火编织成华丽的弹幕，但她的眼神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沙耶香挥刀的动作带着滞涩，灵魂宝石的光芒明灭不定。杏子则显得暴躁而警惕，她的攻击更多地是在为沙耶香查漏补缺。鹿目圆被保护在后方，焦急万分，丘比蹲在她肩头，红色的眼睛冷静地记录着一切。
晓美焰没有立刻加入战斗。她在观察，在等待，时间停止的能力引而不发，如同蛰伏的毒蛇。
终于，夏洛特在众人的围攻下（主要是麻美和杏子的主攻，沙耶香辅助，焰在关键时刻用时间能力救场）显出了颓势。它发出尖利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开始崩溃、融化，散发出更加浓烈的不祥气息。
就是现在！
在夏洛特残骸的中心，那点伪装的光芒开始亮起，一个哭泣的、幼小的、如同百江渚的身影即将成形，扑向最近的、也是最脆弱的鹿目圆——
“就是现在！”焰的意念如惊雷在我残存的意识中炸响。
时间，停止了。
不，不仅仅是停止。是极其精妙的局部操纵。结界内的色彩褪去，万物凝固。只有鹿目圆、巴麻美、美树沙耶香、佐仓杏子，以及那即将成形的魔女伪装，被笼罩在一片奇异的、流速近乎无限减缓的灰白领域内。而晓美焰本人，则身处这领域的核心，双手前伸，十指间缠绕着璀璨又危险的银色时之沙，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鲜血从鼻孔和嘴角渗出——同时维持对多人意识的微弱连接、延缓魔女伪装的成型、并准备发动下一步，这负荷远超她的极限。
而我的“支付”，也开始了。
构成“我”的最后基石——那些关于她们故事的记忆，那些来自异世界的认知，甚至连“我要拯救她们”这个最根本的执念本身——都开始燃烧，化作纯粹的信息流和存在感，通过晓美焰架设的、脆弱的时空桥梁，涌向那个被锁定的瞬间，涌向即将显现的“位置”。
痛。无法形容的痛。不是肉体的痛，而是存在被寸寸剥离、意义被点点抽空的终极虚无之痛。但我已无暇感受。
在鹿目圆惊恐睁大的眼眸中，在巴麻美骤然收缩的瞳孔里，在美树沙耶香茫然抬头的视线里，在佐仓杏子猛然瞪大的双眼中——
夏洛特残骸中心的光芒没有化作哭泣的幼女。
那里，浮现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极其模糊、边缘不断逸散着光粒的人形轮廓。看不清面容，辨不出衣着，甚至无法确定性别。但那身影散发出一种无比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感觉”。
温暖。坚定。悲伤。决绝。以及……告别。
就在这个身影显现的刹那，晓美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银色的时之沙猛地炸开，化为无数细碎的光点，分别射向小圆、麻美、沙耶香、杏子的眉心。
“信息植入”——发动！
不是记忆，而是感觉的洪流。
巴麻美脑中，那崩溃之夜怀抱的温暖，与眼前即将消散的光影重叠。
美树沙耶香心中，荒原之上那缕微弱的希望之光，与这光影的气息共鸣。
佐仓杏子胸中，那份被理解和点破的复杂悸动，被瞬间唤醒、放大。
而鹿目圆——她感受到的，是一种浩瀚的、温柔的悲伤，一种为了“让她们幸福”而甘愿化为虚无的庞大祈愿，以及一份沉甸甸的、无声的托付。
这一切，发生在时间近乎停滞的、不足零点一秒的瞬间。
然后，那模糊的光影，对着她们，似乎微微颔首，露出了一个极致温柔、又极致破碎的笑容。
没有声音，但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句话，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心底响起，带着消逝的回音：
“要……幸福啊……”
话音落下的同时，光影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彻底崩解，化为无数闪烁的、最终归于虚无的光点，消失在凝固的时空中。
几乎在光影消失的同一瞬，晓美焰闷哼一声，维持的领域轰然破碎。时间恢复流动。
“百江渚”的伪装在最后一刻成型，扑了出来，但目标鹿目圆，却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布满泪水，眼神空洞地望着光影消失的地方，对扑来的危险恍若未觉。
“小圆！”巴麻美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是本能地，缎带激射而出，将那个扑来的“幼女”凌空击碎！那伪装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最后的哀鸣，就化为黑色的灰烬。
战斗，结束了。
夏洛特被消灭，留下一颗普通的悲叹之种。
但没有人去捡。
结界开始崩塌，甜蜜诡异的景象褪去，露出夜晚真实的街道。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鹿目圆缓缓抬起手，接住了一粒从空中飘落的、即将彻底熄灭的光点。光点在她掌心微微一闪，然后消失了。她紧紧握住拳头，贴在胸口，泪水无声地汹涌而下。她不知道刚刚那是什么，不知道是谁，但一种巨大到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的悲伤和怀念，攥住了她的心脏。同时，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模糊却又坚定的意念，在她心中生根——不能让这样的消失，毫无意义。
巴麻美捂着嘴，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襟，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悲伤，以及一种了悟。那份支撑她度过崩溃的温暖，其源头……原来是这样一种决绝的告别。牺牲……原来也可以是这样的姿态。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为了托起什么。
美树沙耶香低着头，肩膀颤抖。灵魂宝石中，那缕湛蓝的微光，在刚才的共鸣中，似乎明亮、稳固了一分。那光影消散前最后的温柔，与她内心荒原上的光芒重叠了。是的，即使背负着一切，即使前路黑暗，也要走下去……因为，有人相信她可以。
佐仓杏子别过脸，用力揉了揉发红的眼眶，骂了一句：“……笨蛋。” 但她握紧了口袋里的异常悲叹之种，第一次觉得，这玩意或许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晓美焰单膝跪地，用枪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鲜血从指缝滴落。她的消耗巨大，但她的目光，却紧紧锁定在光影消失的地方，又缓缓扫过其他四人。计划……成功了第一步。夏洛特的威胁解除，麻美学姐没有崩溃，沙耶香没有受到致命刺激，小圆……没有在那种冲击下许愿。
但是……
她感受不到“那个存在”了。
一丝一毫都感受不到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点点悲伤而温暖的气息，也在迅速被夜风吹散。
丘比从阴影中走出，红色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光影消失的虚空，尾巴轻轻摆动。
“无法理解的现象。高强度的情感波动，非魔法驱动的信息传递，以及……一个‘不存在’的个体的‘显现’与‘湮灭’。能量转化效率极低，但情感扰动等级极高。需要重新评估所有观测对象的未来可能性。”
没有人理会它。
夜风吹过空旷的街道，带着凉意。
牺牲已经献上，余烬已然飘散。
但有些东西，确实被改变了。在五个少女的心中，一粒不同于以往的种子，已经悄然落下。
未来，会走向何方？
晓美焰擦去嘴角的血迹，缓缓站起身，紫色的眼眸深处，燃起了一丝与以往轮回都不同的、微弱却真实的光芒。
“你的‘代价’……我收到了。” 她在心中，对着那已然虚无的夜空，无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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