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滨江市陷入沉睡。老旧的公寓楼里，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透着光。
章门将淋湿的运动服扔进洗衣机，倒了点消毒液。热水冲刷着身体，带走山林奔袭的疲惫和沾染的淡淡血腥与焦糊味。右手掌心的新皮肤在热水下泛着健康的粉红，左眼深处那股温热感在缓慢流转，仿佛在消化今夜净化雕像时的消耗与收获。
客厅里，章烬正拿着吹风机，笨拙地对着自己湿漉漉的红发猛吹，热风开得最大，呼呼作响，吹得他头发根根倒竖，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他对这个“能吹热风的小盒子”很满意，觉得比用火烤干方便多了，就是噪音有点大。
“大哥，这玩意儿好！以后头发湿了不用等，唰唰两下就干！”章烬关掉吹风机，甩了甩蓬松的头发，咧嘴笑道。
章门擦着头发走出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收拾一下，今晚可能还有事。”
“啥事？”章烬眼睛一亮，“还有架打？”
“先弄清楚这个。”章门拿起扔在桌上的那个皮质小册子。册子不大，比巴掌稍宽，封面是某种暗褐色的皮革，触感滑腻冰凉，带着淡淡的腥气。里面的纸张泛黄，边缘有被液体浸染的痕迹，墨迹是一种暗沉的、近乎黑色的红，符号扭曲怪异，完全不属于任何已知文字体系。
章烬凑过来看了两眼，嫌弃地皱眉：“这画的啥？鬼画符一样。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是‘冥府’内部使用的文字，或者…某种邪神符号。”章门翻动着册子，目光在其中一页停下。那一页有一幅相对清晰的简图，画着一个多层同心圆结构，中心是一个扭曲的眼睛图案，周围连接着数条放射线，指向不同的方向。在几条放射线末端，标注着他们刚刚摧毁的南山据点，以及另外几个他们已知或夜蝠标注的据点。而最粗的那条线，指向图外，旁边写着那个扭曲的触手符号和“主祭”、“圣骸降临”的汉字。
“他们在构建一个网络，以某个中心点为核心。”章门指着那副图，“南山只是外围节点之一。这个‘中心点’，可能就是‘主祭’所在，也是他们计划中‘圣骸降临’的地方。”
“在哪儿？俺们去把它端了！”章烬杀气腾腾。
“图上没标。可能连这个祭司都不知道具体位置，或者…那地方需要特定条件才能进入或定位。”章门沉吟，“需要更专业的人来解读。”
他话音未落，阳台的玻璃门无声滑开一道缝隙。夜风涌入，带着深秋夜露的凉意。
一道娇小的、裹在黑色斗篷里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影子，从缝隙中飘入，落在客厅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是夜蝠。她微微躬身：“主上，火之主。”
“你来的正好。”章门并不意外，将皮质册子递过去，“看看这个，能解读吗？”
夜蝠双手接过册子，只翻开第一页，兜帽下的面容似乎就凝重了几分。她快速翻阅，当看到那副核心网络图和触手符号时，身体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这是…‘深渊回廊’的次级节点分布与能量导引图。”夜蝠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多了一丝肃杀，“绘制者使用的是被污染的‘灵文’，一种早已失传的古代祭祀文字变体，混杂了低等邪神的眷族语。这个核心符号…”她的指尖轻轻点在那个扭曲的触手图案上，“是‘腐渊主宰’——一个盘踞在‘秽土界’的次级位面领主的标记。所谓‘圣骸’，很可能是指这位领主的一部分力量核心，或者其眷族强者的遗蜕。”
“‘腐渊主宰’…‘秽土界’…”章门重复着这些名词。这与化工厂那晚，阿鬼提到的“秽土界”吻合。“降临…是什么意思？他们要打开通道，让那个领主过来？”
“并非完全降临。位面壁垒坚固，高等存在真身跨越代价极大。”夜蝠摇头，“更可能是接引其部分力量，或者召唤其强大的眷属、子嗣，亦或是…将其一丝‘神性’或‘本源’注入某个合适的‘容器’，制造出一个拥有其部分威能的‘地上行者’或‘圣骸载体’。无论哪种，一旦成功，对此界都将是灾难。”
她翻到册子后面几页，指着一些更加扭曲、仿佛记录着某种仪轨和材料的符号：“他们在搜集特定的‘奇物’和‘祭品’，为降临仪式做准备。南山据点负责的，应该是‘恐惧’与‘绝望’能量的收集与提纯，通过虐杀献祭来实现。其他据点，功能各有侧重。”
“他们搜集的‘奇物’，包括博物馆那块玉璧？”章门问。
“是。‘元初之息’——这是我们对那类蕴含纯净、高位格能量物品的统称——对他们来说是上佳的仪式催化剂或容器材料。”夜蝠肯定道，“主上那晚接触玉璧时引动的波动，恐怕已经被他们察觉，这或许是他们近期活动加剧、甚至直接针对主上的原因之一。您对他们而言，是巨大的威胁，也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诱惑？”章烬不解。
“主上苏醒的力量，对他们来说，可能是比任何‘奇物’都更珍贵的‘圣骸’材料。”夜蝠的声音带着寒意。
章门眼神冰冷。把他当材料？很好。
“这个‘主祭’是谁？中心点在哪？”他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夜蝠合上册子，恭敬递回：“‘主祭’应是‘冥府’在此区域的最高负责人，代号‘判官’。其行踪诡秘，实力不明，但能主持此种规模的降临仪式，至少是‘冥府’核心层‘十殿’之一。至于中心点…此图只是导引，非定位。但根据能量流向和这几个外围节点的位置推算…”她略一沉吟，“最可能的区域，是东郊，旧工业区与新建开发区交界地带，那里地脉曾有异常扰动记录，且近期有不明能量屏蔽现象。更精确的位置，需要‘夜影’网络进一步渗透和实地探测。”
“东郊…”章门记下。那里范围很大，但有了方向，总比大海捞针强。
“另外，”夜蝠补充道，“战狼那边有消息。赵家残余势力与‘冥府’的联络人‘阿鬼’，于一个小时前试图潜逃出境，在机场被我们的人控制。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些加密通讯记录和账本，正在破解。初步判断，赵家是‘冥府’在本地的资金与物资提供者之一，但层次不高。赵永坤似乎并不完全清楚‘冥府’的真正图谋，只当是普通的邪教和走私生意。”
“赵永坤人呢？”
“在自家别墅，被我们的人暗中看管。他联系不上阿鬼和儿子，资金被冻结，产业被查，已如困兽。主上，如何处置？”
章门思考片刻。赵天豪已废，赵家已垮，赵永坤不过是个失了爪牙的老朽，其生死已无关紧要。但“冥府”的线索不能断。
“阿鬼交给你们，尽快问出有价值的情报，特别是关于‘判官’和中心点的。赵永坤…暂时留着，看他会不会狗急跳墙，联系‘冥府’上层求救。如果有，顺藤摸瓜。”
“是。”夜蝠领命，随即又道，“还有一事。特事科的林国栋，在南山现场发现了主上留下的…字条。他调动了更多资源调查今晚的事，并对主上和火之主的关注等级提升了。需要干扰或误导吗？”
“不必。只要不触及底线，随他查。必要时，可以透露一点无关紧要的信息给他。”章门摆摆手。林国栋代表官方，目前态度还算克制，且有合作意向，不宜过早敌对。
“明白了。”夜蝠微微躬身，“若无其他吩咐，夜蝠告退。‘夜影’网络会加强对东郊区域的监控，一有发现，立即禀报。”
“去吧。”
黑影融入角落，消失不见。阳台门悄然关闭。
“大哥，咱们接下来干啥？等消息？”章烬问。
“等，但不能干等。”章门走到书桌前，打开那台老旧笔记本电脑，“我们先自己查点东西。东郊…旧工业区与开发区交界…”
他调出滨江市的地图，放大东郊区域。那里确实是一片混杂地带，有废弃多年的老工厂、仓库，也有近几年刚规划动工、但因各种原因停滞的工地和烂尾楼，地形复杂，人流稀少。
“烬，过来看。”章门指着地图上几处被标注为“地陷”、“异常沉降”或“不明气体泄漏”的历史记录点，“这些地方，地质可能有问题，或者…下面有东西。”
“有东西？啥东西？”章烬凑近屏幕，看得一头雾水。
“可能是古代遗迹，矿坑，防空洞，或者…别的什么。”章门移动鼠标，“如果‘冥府’要搞大动作，需要一个足够隐蔽、且能汇聚地脉能量或干扰探测的地方。这些位置，都符合条件。”
他拿起夜蝠留下的黑色晶片，贴在电脑USB接口上。晶片亮起微光，屏幕上的地图瞬间被刷新，加载了“夜影”网络的实时数据。大量灰色的监视点、黄色的可疑点变得更加清晰，而在东郊那片区域，出现了几个淡淡的、不断闪烁的红色轮廓，旁边标注着“能量逸散”、“空间畸变（微弱）”、“生命信号异常（非人）”等字样。
“果然有异常区域。”章门放大其中一个红色轮廓，位于一片废弃的机械厂和新建的物流园之间，标注为“第七号异常点”。“‘夜影’的监测精度很高，但似乎受到某种干扰，无法深入扫描内部。”
“那还等啥？去看看啊！”章烬跃跃欲试。
“白天去。以勘测或探险的名义。”章门关掉电脑，取下晶片，“现在，休息。养精蓄锐。”
“哦…”章烬有些失望，但还是听话地走向沙发，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垫子里，没几秒，鼾声就响了起来。他是真的累了，今晚消耗不小。
章门却没什么睡意。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左眼的温热感平稳流淌，右手的伤已无大碍。身体里，一种陌生的力量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增长、苏醒。那不仅仅是体能的增强，更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对世界本质的感知在变化。
他摊开手掌，心念微动，尝试引导那股温热。
没有金光，没有火焰。只有掌心上方，空气微微扭曲了一下，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温暖的薄膜在流转，持续了大约三秒，然后消散。
控制力增强了，但距离化工厂那晚爆发的金火，还差得远。那似乎需要强烈的情绪刺激，或者…更多的“燃料”。
燃料…他想起了玉璧碎片，想起了净化雕像时消耗的暖流。是否那些蕴含特殊能量的“奇物”，可以加速这个苏醒过程？
“冥府”在搜集“奇物”，或许，不只是为了他们的仪式……
一个模糊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形。
第二天一早，天色阴沉。秋雨欲来，空气沉闷。
章门和章烬在小区门口吃了早饭。章烬依旧食量惊人，干了五笼小笼包，三碗豆浆，看得早餐店老板目瞪口呆。
吃完饭，章门给王胖子打了个电话，说借他那辆破面包车用一天。王胖子二话不说，说车就停汽修店门口，钥匙在左前轮挡泥板下面，随便用。
两人打车到汽修店，开上那辆半旧的面包车，朝着东郊驶去。
车上，章烬对驾驶充满兴趣，扒着车窗看章门操作：“大哥，这铁盒子咋让它听话的？掰这个盘子（方向盘）就行？”
“嗯，还有油门、刹车、离合器。想学以后教你。”章门专注开车。早高峰已过，出城方向车流不多。
“好啊好啊！等俺学会了，带大哥去兜风！”章烬兴奋道。
面包车驶入东郊。越往深处，越显荒凉。废弃的厂房外墙涂鸦斑驳，锈蚀的管道横七竖八，荒草在水泥缝隙中疯长。远处，能看到新建的物流园和楼盘框架，但很多工地寂静无声，塔吊静止，透着萧条。
按照地图和“夜影”晶片的指引，章门将车停在一处相对隐蔽的断墙后。两人下车，背上轻便的背包，里面是些必要的工具、水、食物，以及章门自制的能量探测仪。
“就是这片了。”章门看着前方。左边是废弃的“红星机械厂”，厂房高大破败，右边是新建的“鑫隆物流园”围墙，但里面似乎也没完全启用，静悄悄的。两者之间，是一片长满荒草和堆放建筑垃圾的狭长空地，一直延伸到后面一个小土坡。
“夜影”标记的“第七号异常点”，核心区域就在这片空地和小土坡下方。
空气中，弥漫着工业区特有的铁锈和尘埃味，但章门敏锐地感知到，在这股味道之下，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令人不适的阴冷和滞涩感，与南山据点类似，但更淡，更分散。
“有那味儿了。”章烬抽了抽鼻子，眼神警惕起来，“虽然淡，但错不了，就是那群杂碎待过的地方。”
两人没有贸然进入空地，而是先绕着边缘，借助废弃厂房和垃圾堆的掩护，仔细观察。章门拿出能量探测仪，屏幕上的读数在进入这片区域后就开始轻微跳动，显示有低强度的、混乱的能量辐射。
“地下有东西，干扰了探测，信号很杂。”章门调整着仪器，“但生命信号…没有。至少地表没有。”
他们小心地踏入空地。荒草没过小腿，踩上去软绵绵的。地上散落着碎砖、水泥块、生锈的钢筋，还有不少生活垃圾。一切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城市边缘荒地。
但当他们走到小土坡附近时，章门脚步一顿。探测仪的读数突然跳高了一截，指向土坡底部一处被茂密藤蔓和杂草覆盖的地方。
“那里。”章门示意。
章烬上前，三两下扯开藤蔓和杂草，露出后面一个黑黝黝的、直径约一米的洞口。洞口边缘不规则，像是自然塌陷形成，斜着向下延伸，里面吹出带着土腥味的凉风。洞口周围的地面，泥土颜色比旁边略深，仿佛被什么液体浸染过。
“是个地洞？耗子打的？”章烬探头往里看，一片漆黑。
章门蹲下，抓了一小撮洞口边缘的泥土，放在鼻尖闻了闻。除了土腥，还有一丝极淡的、几乎消散的腥甜气，类似于…干涸的血。
“不是耗子洞。”章门打开强光手电，光束照进洞内。洞口向下延伸几米后，似乎变得平缓，通向更深处。洞壁是泥土和碎石，能看到一些凌乱的刮擦痕迹，不像是动物爪印，倒像是…工具挖掘，或者什么东西爬行留下的。
能量读数在这里最高，混乱的辐射源似乎就在下方。
“大哥，下不下去？”章烬跃跃欲试。
章门看了看阴沉的天色，又看了看幽深的洞口。直觉告诉他，下面有东西，可能与“冥府”有关。但同样，下面也可能有未知的危险。
“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守着，注意四周动静，保持联络。”章门从背包里取出绳索和安全扣。洞口不大，章烬的体型下去可能费劲，而且上面需要人接应。
“不行！要下一起下！下面要有危险咋整？”章烬不干。
“这是命令。”章门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容置疑，“上面同样重要，别让人把咱们堵在里面。有情况，我会拉绳子，或者用这个。”他晃了晃一个纽扣大小的微型信号发射器。
章烬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耷拉下脑袋：“…那大哥你千万小心！不对劲就喊俺！俺立马下去！”
“知道。”章门将绳索一端固定在洞口附近一根粗壮的、半埋在地下的水泥桩上，另一端系在腰间，戴上头灯，咬住手电，小心地钻入洞口。
洞道开始很窄，需要匍匐前进，但很快变得宽敞，足以让人弯腰行走。洞壁潮湿，散发着浓郁的土腥和霉味。头灯和手电的光束划破黑暗，照亮前方。洞道并非笔直，有拐弯，有起伏，似乎是沿着某种天然裂隙或旧坑道挖掘、改造而成。
能量读数越来越高，那种阴冷滞涩感也愈发明显。章门放慢脚步，全神戒备。
大约前进了三十多米，洞道开始向下倾斜。又走了十几米，前方豁然开朗，进入一个相对宽敞的地下空间。看样子，像是一个废弃的防空洞或者小型矿洞的岔道，被人为清理过，地面相对平整。
头灯光束扫过洞壁，章门的瞳孔骤然收缩。
洞壁上，用暗红色的颜料，画满了扭曲的符号和图案！与皮质册子上的“灵文”和触手符号如出一辙！这些图案比南山据点的法阵更加复杂、密集，覆盖了整整一面墙壁，中心同样是一个巨大的触手符号，但周围还环绕着许多难以名状的、仿佛内脏和眼球组合的诡异图形。
而在图案下方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东西：几个空了的玻璃瓶和陶罐（残留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几件被撕破的、沾着暗褐色污渍的黑色斗篷，还有一些…灰白色的、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生机的细小骨头，像是鸟类或小型啮齿动物的。
这里曾是一个仪式点，而且使用过不止一次。
章门走近那面画满符号的墙壁。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那股阴冷污秽的气息，正从这些符号中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左眼传来明显的刺痛和排斥感。
他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乳白色净化之光，轻轻触碰墙壁上一个较小的触手符号。
“嗤！”
仿佛冷水滴入热油，那符号剧烈扭曲了一下，暗红色的颜料冒起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符号的光芒迅速黯淡、消失，墙壁上留下一个焦黑的、被净化掉的痕迹。
有用。但净化这一个符号，消耗的暖流，比昨晚净化整个雕像还要多。这墙壁上的符号太多了，而且似乎彼此关联，构成一个整体。以他现在的力量，全部净化掉不现实。
他收回手，仔细检查地面和周围。除了那些垃圾，在墙角一堆碎石后面，他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盒子。盒子很轻，没有锁，打开后，里面是几片类似皮质册子材质的碎片，上面用同样的暗红“灵文”记录着一些东西，还有一小块不规则的黑曜石碎片，触手冰凉，内部仿佛有暗红色的雾气在缓慢流转。
章门将碎片和黑曜石小心收起。直觉告诉他，这些东西可能有价值。
他又在洞穴里搜索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其他出口。这个洞穴，似乎只是一个用来绘制符号、进行某些准备仪式的中转点或“充电站”。
“主上。”
夜蝠的声音，突然通过他怀中的“蝠翼令”直接在他脑中响起，带着一丝急促。
“请立刻撤离。‘夜影’网络侦测到，有复数高能生命反应，正从东面快速接近您所在区域。能量特征与‘冥府’高级作战单位‘血肉傀儡’及‘腐蚀者’吻合。预计一分钟后抵达地表。战狼已率附近狼卫赶往，但需要时间。请主上暂避！”
血肉傀儡？腐蚀者？高级作战单位？
章门眼神一凛，毫不犹豫，转身就往回跑！
“烬！准备撤离！有敌人靠近！”他一边在洞道中快速穿行，一边通过微型通讯器低喝。
“明白！”章烬的声音立刻传来，带着兴奋和紧张。
章门速度全开，几十米的洞道几个呼吸就冲到尽头。洞口的光亮就在上方。
他抓住绳索，刚要向上攀爬。
“轰！！！”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章烬狂暴的怒吼和某种非人的嘶嚎！
紧接着，大地震动，洞口簌簌落下泥土碎石！
战斗，已经在地表爆发！
章门眼神一厉，手足并用，如猿猴般迅捷地攀着绳索冲出洞口！
眼前景象，让他心头一沉。
阴沉的天光下，荒草丛生的空地上，章烬那火红的身影格外醒目。他正与三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战在一处！
那三个东西，勉强有着人形轮廓，但体型膨胀，皮肤是暗红色的、仿佛被剥了皮的肌肉组织，表面布满了扭曲的血管和不断蠕动的肉芽。它们没有五官，只在头部位置有一个不断开合的、布满利齿的圆形口器。手臂异化成了巨大的骨刃或带着粘液的触手，挥舞间带着腥风。正是夜蝠所说的“血肉傀儡”！
而在三个血肉傀儡后方，一个穿着破烂黑袍、身形佝偻的怪人，正举起手中一根扭曲的、仿佛由骨头和金属拼接的法杖，顶端一颗浑浊的黄色晶体亮起，射出一道道惨黄色的光束，扫过地面，被光束击中的荒草和泥土瞬间腐蚀、融化，冒出刺鼻的黄烟！是“腐蚀者”！
章烬陷入了围攻。他怒吼连连，双拳火焰狂涌，将一个扑上来的血肉傀儡轰得胸口焦黑凹陷，但另外两个傀儡悍不畏死地缠上来，骨刃和触手在他身上留下道道血痕。更要命的是那腐蚀者的黄光，章烬似乎本能地感到威胁，不断闪避，行动受限。
“找死！”
章门眼中寒光爆射，人在半空，右手在腰间一抹，那把改装手枪已落入掌中，对着那个正在引导黄光的腐蚀者，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发子弹呈品字形射向腐蚀者的头颅和胸口！
腐蚀者反应不慢，法杖一横，一道黄光屏障瞬间在身前凝聚。
“噗噗噗！”子弹射入黄光，速度骤减，但竟然穿透了屏障，打在了腐蚀者的黑袍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并未造成致命伤。腐蚀者身体晃了晃，法杖顶端黄光一散，干扰了它的施法。
趁此机会，章烬暴吼一声，身上橘红火焰瞬间转为炽白，逼退两个血肉傀儡，合身扑向第三个，燃烧的双手抓住对方挥舞的骨刃，怒吼发力！
“咔嚓！”骨刃被硬生生掰断！章烬就势将断刃反手插进傀儡的口器中，火焰顺着口器灌入！
“嗬…！！”血肉傀儡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体内传出闷响，轰然炸开，腥臭的血肉碎块四溅！
“大哥！小心后面！”章烬解决一个，转头急喊。
章门落地瞬间，一个翻滚，躲开了从侧面横扫而来的、带着粘液的粗大触手。触手抽打在地面，留下一条腐蚀的焦痕。是另一个血肉傀儡。
章门眼神冰冷，不退反进，贴着触手根部滑入傀儡怀中，军刺出鞘，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乳白光晕，狠狠刺入傀儡胸口那团疯狂蠕动的心脏部位！
“嗤——！”
净化之力对污秽的克制显现！军刺毫无阻碍地刺入，傀儡身体猛地僵直，发出凄厉的哀嚎，体表的肉芽和血管迅速枯萎、灰败，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两下，不动了。
转眼间，三个血肉傀儡两死一伤。剩下的那个也被章烬的火焰逼得节节败退。
远处的腐蚀者见状，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法杖再次举起，浑浊黄光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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