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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深渊之下,药与誓

血色婚约:十年后的我成了画中死人

地面是冷的,像铁板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林晚晴后背撞上去的时候,骨头都震了一下。她没叫,只是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像被掐住脖子的猫。嘴里有血味,铁锈混着咸腥,她知道是咬破了腮。

手腕在烧。

她低头,看见皮肤下浮起一行字——47:59:59。深紫色,像是用针一针一针扎进去的,数字跳动,每一下都像心跳砸在太阳穴上。

滴。

47:59:58。

她喘了口气,撑起手肘。掌心黏糊糊的,按在地上的不是水,是干掉的血。暗褐色,裂成蛛网状,顺着金属接缝蔓延过去,一直爬到墙角那具冻眠舱底下。

舱盖碎了。

里面躺着半张脸。

女人,眼窝塌陷,右眼没了,只剩个黑洞。左唇微微张开,像是死前喊了什么,声音卡在喉咙里。皮肤灰败,但轮廓……她认得。

母亲。

林晚晴的手指抽了一下。

记忆里母亲的遗体早就火化了。车祸烧得只剩骨灰,她亲手捧进盒子里的。

可这具身体……明明还在这儿。

耳边忽然响起声音。

“晚晴……你终于来了。”

轻,软,带着点笑,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

是母亲的声音。

可这声音是从她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她猛地捂住嘴,指尖压进唇缝,指甲刮过牙床。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滴进眼睛,刺得生疼。

眼前黑了一下。

回响直觉炸开——

画面闪现:同一间实验室,同一具冻眠舱。母亲睁着眼,手指在玻璃内侧划动,指甲崩裂,血一道道往下淌。她写的是:“别信我。”

然后镜头拉远,舱内监控时间显示:十八岁生日当晚,23:47。

正是母亲“车祸”发生的前一小时。

林晚晴猛地眨眼,画面消失。她盯着那具冻眠舱,呼吸沉下去,再抬起来时,已经稳了。

不是幻觉。

是警告。

她慢慢松开捂嘴的手,指尖沾了点唾液和血,抹在大腿外侧的布料上。动作很轻,像怕惊醒什么。

头顶传来水滴声。

嗒。

嗒。

蓝光从中央缓缓亮起,像某种活物在呼吸。一台巨大仪器悬浮在半空,外壳布满裂痕,内部有液体缓慢流动,泛着幽光。它歪斜着,一根支撑臂断裂,靠几根电缆吊着,随时会砸下来。

时间锚定仪。

她站起身,膝盖有点软,但没倒。往前走了两步,脚踩在血迹上,发出轻微的黏响。四周散落着烧焦的研究日志,纸页卷曲发黑,字迹模糊。一台终端机靠墙立着,屏幕碎了,但边缘还有微弱电流在跳。

她正要走过去,阴影里传来脚步声。

谢临渊从柱子后走出来。

他没跑,也没喊,就那么站着,脸色白得像纸,左臂衣袖卷到肘部,符纹正在发烫,紫光一闪一闪,像快耗尽的电池。

两人隔着五步远,谁也没动。

空气里只有水滴声和仪器低鸣。

“这不是实验室。”林晚晴先开口,声音哑,“是坟墓。”

谢临渊看着她,眼神不躲也不闪:“是你母亲建的祭坛。她用你的身体做容器,重启仪式。”

“所以你等的从来不是我。”她盯着他,“是你心里那个‘她’。”

“是。”他点头,干脆得让人心口一紧,“但她失败了。现在你在这里,说明仪式还没完成。”

“那你为什么跟来?”她冷笑,“怕我毁了她的计划?”

“怕你死。”他说。

简单两个字,像刀劈开雾。

林晚晴怔了一下。

谢临渊已经转身走向另一侧:“数据终端在东区,核心区在西。你去查药剂和初始之画,我去找控制密钥。发现线索立刻呼叫,别擅自行动。”

“凭什么信你?”

“凭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他回头,目光落在她手腕的倒计时上,“上一个进来的人,三秒都没撑到。”

她说不出话了。

他没再看她,抬脚往深处走。背影挺直,步伐稳,但左手按着腹部,像是里面有什么在烧。

林晚晴站在原地,看了他背影一会儿,才转向终端。

屏幕裂了,但还能用。她输入密码,系统无反应。光标闪烁,跳出提示:

请输入初始印记持有者DNA样本

她从口袋摸出玻璃片,是之前割腕留下的碎片。对着掌心一划。

血涌出来,滴在感应区。

滴答。

系统识别通过。

屏幕刷新,弹出加密文件夹:《SR-901人体实验记录》。

她点开。

PDF首页跳出来。

受试者姓名:空白。

签署人:林晚晴。

签名笔迹——是母亲的。

签署日期:十八岁生日当天,20:15。

正是她放学回家,母亲抱住她哭着说“对不起”的那天晚上。

她手指僵住。

回响直觉再次触发——

画面闪现:她推开家门,书包还没放下,母亲冲过来抱住她,浑身发抖。她问怎么了,母亲只摇头,一遍遍说“对不起,对不起”。她闻到母亲身上有消毒水味,指甲缝里有血。

当晚十一点,车祸发生。

她一直以为那是母亲预感到了死亡。

可现在……

她盯着屏幕,喉咙发紧。

那不是告别。

是交接。

她的身体,早在十年前就被签了名,成了实验品。

她缓缓合上终端,靠在墙上,闭眼。

冷。

不只是地面的冷,是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气。

她睁开眼,看向谢临渊离开的方向。

警报突然炸响。

红光旋转,机械臂从天花板降下,金属关节咔咔作响。她冲过去时,谢临渊已经被按在操作台上,颈部静脉暴露,一支银色针管正往他血管里推淡金色液体。

初代X-7-Ω原液。

剂量条疯狂攀升:200%…250%…300%!

警示灯爆闪:“剂量超标!神经裂解风险极高!”

谢临渊在挣扎,肌肉绷得像要炸开,喉结剧烈滚动,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抬头看见她,眼里全是血丝,嘶吼:“快切断电源!别让系统完成同步!”

她扑向控制台,手指在面板上狂按,系统锁死。

弹窗跳出:

解锁方式:双生符纹共鸣(需两名符纹持有者同时触碰主控面板)

她猛地抬头。

谢临渊被机械臂死死压住,动不了。

她必须靠近他。

她冲过去,伸手去抓他的手。他反手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把她骨头捏碎。她没挣,另一只手按上控制台。

两人掌心贴住金属面。

符纹同时发烫。

她手臂上的闭合之眼开始跳动,紫光顺着血管往上爬。谢临渊的也一样,两道光在空气中交汇,形成一道蓝桥。

系统解锁。

“滴——权限通过。”

警报却没停。

反而升级。

警告:X-7-Ω主药剂已被自动防卫机制转移。剩余生存时限:48小时。

林晚晴猛地回头:“什么?”

屏幕上跳出倒计时:48:00:00。

她原本还有七十二小时。

现在少了整整一天。

谢临渊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抽搐起来,额头撞在操作台边缘,鲜血顺着眉骨流下。他瞳孔扩散,嘴里开始喊:“不要走……别走……”

不是对她说的。

是对十年前的某个人。

林晚晴蹲下身,想扶他。可就在她靠近的瞬间,一股强大意识猛地撞进她脑海。

不是声音。

是侵入。

像有人拿冰锥撬开她的头颅,把一段记忆硬塞进来。

母亲的声音响起,温柔,却冷得像霜:

“杀了他,仪式才能重启。他是最后的钥匙,也是最大的阻碍。”

林晚晴猛地捂住头,指甲抠进太阳穴。

回响直觉全面激活——

无数画面在眼前炸开:

一条时间线,谢临渊跪在雪地里,她一刀捅进他心脏,血喷在她婚纱上。

另一条,他替她挡下坠落的钢梁,临死前笑着说“这次换我走”。

再一条,他站在桥边,背后是火海,她转身离开,他纵身跳下。

每一次,她都活着。

每一次,他都死了。

每一次,她的符纹就更深一分。

母亲的声音继续:“你本不该有感情。爱是弱点,犹豫是失败的开始。你要成为容器,不是女儿。”

“我不是!”她咬破舌尖,剧痛让她清醒。鲜血顺唇角流下,滴在控制台上。

她抬起手,将血抹在主控屏。

低声说:“我不是你的工具。”

血迹渗入屏幕。

隐藏协议激活。

强制关机指令已发送

警报骤停。

红光熄灭。

实验室陷入黑暗。

只有时间锚定仪还在微弱闪烁,像垂死的心跳。

谢临渊躺在地上,呼吸急促,体温高得吓人。他嘴唇发紫,手指蜷缩,嘴里还在喃喃:“别走……求你别走……”

林晚晴翻找医疗柜。

空的。

只剩一支X-7-Ω,在角落的冷藏盒里,标签写着:稳定剂·最终剂量。

她拿起来,手指发抖。

回响直觉提示:若她使用此药,将在无防护状态下穿越下一个裂隙,极可能消散。

可若不用……

谢临渊会死。

她看着他痛苦的脸。

想起他说“我等的从来不是你”。

可此刻,他不是在等谁。

他是在死。

她拔掉针帽。

针尖对准他静脉。

手稳得不像自己。

药推进去。

他身体猛地一震,像被电击,然后慢慢放松。呼吸平稳了些,体温开始下降。

她正要收回手,他突然抓住她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

她没挣。

他睁开一条眼缝,眼神涣散,却死死盯着她。

声音破碎,像从喉咙里撕出来的:

“别变成她……求你。”

她心口一紧。

像被人拿钝器砸了一下。

第一次,她感到恐惧。

不是怕死。

是怕有一天,她照镜子,看见的是母亲的眼睛。

她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他的手还在发烫,青筋暴起,却死死攥着她,像怕她下一秒就消失。

她轻轻说:“我没想变成谁。”

“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他没再说话,手慢慢松了,眼睛闭上,陷入昏迷。

实验室安静下来。

只有倒计时在跳:47:12:03。

她把他抱起来,往出口走。他很重,但她没停。每一步都踩在血迹上,留下暗红脚印。

终端屏幕忽然亮了。

她没开它。

是自动启动的。

一个新文件夹弹出,标题是:

《初始印记:林晚星DNA分析报告》

她怔住。

妹妹?

她颤抖着手点开。

屏幕只显示一行字:

样本比对结果:与林晚晴基因相似度99.8%,但Y染色体存在嵌合现象。

她盯着那行字,读了一遍,又一遍。

嵌合现象?

妹妹体内……有男性基因片段?

这不可能!

林晚星从小查病,血液、骨髓、基因全做过测序。从未提过这种事。

除非……

这份报告,是新的。

是母亲藏的。

是只有“初始印记持有者”才能看到的真相。

她抬头,看向通道尽头。

那里有一扇门,锈迹斑斑,门缝里透出微弱蓝光。

嗡鸣声从深处传来,越来越响。

像有什么正在苏醒。

她抱着谢临渊,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然后低声说:

“妈,你说这条路只能由我走……”

她顿了顿,声音很轻,却像刀刻进石头:

“可这一次,我要按自己的方式走完。”

她迈步,走向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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