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柳青立刻会意，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说。”
柳红也笑着点头：“快进去吧，别让五阿哥等急了。”
小燕子感激地看了两人一眼，这才推门走进了雅间。
雅间里，永琪正坐在桌边，目光时不时地朝着门口张望，眉宇间带着几分担忧。见她进来，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伸手握住她的手，察觉到她掌心的冰凉，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手怎么这么凉？”
小燕子摇了摇头，挣脱开他的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却味同嚼蜡。她低着头，掩饰着眼底的情绪，轻声说：“没事，就是走了点弯路。”
永琪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疑惑。他刚才分明看到，小燕子跟着柳青柳红去了后院，三人在那里待了好一阵子，定然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他认识的小燕子，从来不会这样心事重重，更不会这样刻意隐瞒。
他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刚才你去找柳青柳红，说了些什么？”
小燕子的心猛地一跳，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她抬起头，对上永琪探究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没什么大事，就是突然想起来，当初我是怎么被他们救的，就随口问了几句。”
永琪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问道：“那他们怎么说？”
小燕子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她看着永琪，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说，那时候大杂院的李奶奶生病了，需要一味龙须草，只有落霞山才有。他们去落霞山采药，就在山涧的河边，发现了身受重伤的我，就把我带回了大杂院。”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真的只是随口问问，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话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底。
永琪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丝毫波澜。可他的心里，却总觉得不对劲。小燕子自从醒过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的身上，藏着太多他看不懂的秘密。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见尔康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门口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永琪，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再晚宫门就要关了。”
永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街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昏黄的光芒洒在青石板路上，带着几分朦胧的暖意。
他看了看尔康，又看了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小燕子，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小燕子不想说的事情，就算他再怎么问，也问不出结果。
他只能轻轻点了点头，对着众人说道：“好，那我们就回宫吧。”
紫薇和晴儿也连忙站起身，柳红见状，立刻去后厨拿了早已准备好的点心，装在食盒里递给紫薇：“这些都是些家常的点心，你们带回去尝尝，都是你们爱吃的。”
紫薇接过食盒，笑着道谢：“谢谢你，柳红姐，总是这么周到。”
一行人便朝着会宾楼外走去，柳青柳红送了他们一程，直到看着他们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去。
马车缓缓驶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车厢里，紫薇和晴儿正兴致勃勃地聊着今天的见闻，尔康靠在窗边，时不时地应和着。永琪和小燕子坐在另一边，车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永琪看着小燕子，她正靠在车窗边，目光怔怔地望着外面飞逝的街景，眼神里带着几分茫然，几分落寞。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却让她看起来，越发的遥远，像一朵握不住的云。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冰凉让他心头一紧。“小燕子，”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不管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我，好不好？我是你的未来夫君，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
小燕子的身体微微一颤，她转过头，看着永琪眼底真挚的目光，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很想告诉他，自己不是小燕子，而是燕时安，是凤栖国的女皇；很想告诉他，自己的心里，还装着另外三个人，装着万里江山；很想告诉他，自己终有一天，是要离开这里的。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永琪，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和担忧，只能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没事。”
永琪看着她，眼底的失落像潮水般蔓延开来。他知道，她还是不肯告诉他。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回响。
小燕子转过头，再次看向窗外。夕阳渐渐落下，天边的云霞被染成了一片绚烂的金红色，像极了凤栖国皇宫的琉璃瓦。
落霞山。
她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微微蜷缩起来。或许，等有机会，她一定要去落霞山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关于凤栖国的线索，说不定，能找到回家的路。
马车缓缓驶进了宫门，朱红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市井喧嚣，也隔绝了那片绚烂的晚霞。
漱芳斋的庭院里，石榴花正开得如火如荼，火红的花朵缀满枝头，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风一吹，花瓣簌簌落下，铺了一地的红。
小燕子走下马车，看着眼前熟悉的红墙绿瓦，心里却一片茫然。
这里，是她的牢笼，还是她的驿站？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的命运，从坠下绝情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而现在，她必须要把这偏离的轨道，一点点地掰回来。
永琪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里的担忧越发浓重。他快步走上前，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别想太多了，我们回家了。”
小燕子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心里却一片冰凉。
家？
她的家，到底在哪里？
是这红墙绿瓦的漱芳斋，还是那万里江山的凤栖国？
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底，夜深人静时，便会隐隐作痛。
夜色渐深，紫禁城的灯火一盏盏地亮了起来，像一颗颗散落的星辰。漱芳斋的烛火在暮色里摇曳着，映着小燕子的脸庞，也映着她眼底深处，那抹不灭的、属于凤栖国女皇的光芒。
而这一次，小燕子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退缩，再也不能逃避。
她是燕时安，是凤栖国的九五之尊。就算身处异乡，就算前路漫漫，她也要凭着自己的力量，找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窗外的石榴花，依旧开得热烈，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照亮了她眼底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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