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清晨
“智伟，名名她。”
“她昨天太激动了，今天可能要多睡会儿。”
展智伟的声音低低的。
“嗯。” 简短的一个字，是另一个人的回应，混着病房里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显得格外安静。
“对了，你早饭想吃什么？我让田雷他们带。”
“…白粥吧，你怎么不去买？天天麻烦他俩。” 语气里藏着点无奈，却没什么责备的意思。
“哎呀，他俩反正都要过来哒，顺路带一下，我把钱转给他俩嘛。再说了，你刚醒，我想多陪陪你。” 展智伟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尾音轻轻上扬。
“……你就这么占人家便宜。”
“哎呀~” 语言拖长了调子，笑意透过声音漫出来，在晨光照进来的病房里漾开一点暖意。
十五分钟过后，我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睁开眼的瞬间，熟悉的消毒水味先钻进来，转头一看，爸妈的位置空空的，只有玉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本漫画书，安安静静地陪着我。
“嗯~哎？玉玉你怎么在这儿？我爸妈呢？！干爸干妈呢？” 我撑着胳膊坐起来，声音还有点刚睡醒的沙哑。
“他们好像去走廊走走了，我也不太清楚。” 玉玉放下漫画书，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干妈说想出去透透气，然后干爸他们就扶着她出去了，应该走不远。”
“哦。” 我应了一声，“铮铮妈妈多出去走走也好，晒晒太阳，说不定这样就能早回家了。”
“也是。” 玉玉点点头，又拿起漫画书，翻页的声音很轻。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
“姜医生…” 智伟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恳求的意味。
姜医生转过头，对着他和跟过来的干干爸妈轻轻摇了摇头：“家属先回避一下吧，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好的好的。” 爸妈连忙应下，拉着干爸他们转身出了病房，轻轻带上门。
病房里只剩下铮铮妈妈和姜医生两个人。
姜医生拉过椅子，声音温和得像水：“好了，他们走了。你这两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和之前一样不舒服的感觉？或者说，想不想和我们多聊聊？展开心扉，不用藏着掖着。”
刘铮抿着唇，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指节都泛了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医生也不催，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没事，你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但是给你开的药，真的不要不按时吃，更不要大把大把地乱吃，这对你的身体真的很不好，知道吗？”
刘铮依旧低着头，睫毛轻轻颤抖着，还是没出声。
空气里静了几秒，姜医生的声音又轻了几分，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没事的，我可以抱抱你吗？”
“…嗯。”
很轻的一声，轻得像羽毛拂过水面，却是他面对姜医生时，说出来的第一个字。
姜医生立刻伸出手，轻轻把他揽进怀里，抱得很紧。
刘铮僵在原地，手无措地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身体又不受控制地轻微发抖，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胸口闷得透不过气。
姜医生感觉到了颤抖，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柔又耐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呼吸变得不那么急促。
姜医生慢慢松开，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眼神里满是心疼。
————
（刘铮走后。）
门再次被推开，智伟快步走了进来。
“姜医生，他，说了吗？” 智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的期盼。
姜医生轻轻摇了摇头，智伟眼底的光暗了下去。
“我们问了这么多次，他还是这样。”
姜医生的声音里满是无奈，眉头紧紧皱着，“药你说都是看着他吃下去的，但病情还是没有好转，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可能。这也就能够看出来，现在的药量对他可能已经没什么效果了。而且他给自己的心理压力也越来越大，但如果给他加大药量，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肯定是承受不住这么多药品的副作用的。”
“好的好的，那，还要不要让我女儿去问他？” 妈妈连忙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点急切。
姜医生沉默了几秒，轻轻点头：“我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让你女儿下午单独去和他谈谈吧。可以让你女儿口袋里放一个录音笔，说不定能听到些他不愿意对我们说的话。”
“好的好的，我回去就跟她说。” 妈妈连连应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希望的神色。
姜医生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眼底却依旧藏着一丝担忧，像一层化不开的雾。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