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梧桐巷浸着薄凉的晨雾,天刚蒙蒙亮,巷口的梧桐树就落了一地碎金似的叶。林晚星抱着画夹赶到时,远远就看见沈砚的身影立在梧桐树下,校服穿得整整齐齐,手里还攥着两个温热的肉包。
“我还以为我来得够早了。”林晚星快步走过去,鼻尖沾了点晨露的凉意。
沈砚把肉包递过来,指尖碰到她的手,又飞快收回,耳根泛着浅红:“怕你空腹画画没力气,顺路买的,还是热的。”
林晚星咬了口肉包,暖意在胃里散开,她铺开画纸支起画板,铅笔在纸上轻轻勾勒。沈砚很乖地靠着梧桐树站定,晨光透过枝叶筛下来,落在他肩头,投下细碎的光斑。他不敢乱动,只悄悄抬眼望她,看她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扫出一小片阴影,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连眉头都轻轻蹙着,认真得不像话。
“你不用这么僵硬呀。”林晚星忽然抬头笑,“自然一点就好,比如抬手捡片叶子,或者靠着树看远方都行。”
沈砚松了口气,弯腰拾起一片完整的梧桐叶,指尖捻着叶柄轻轻转动。风一吹,额前碎发飘起来,他下意识抬手拂开,这个动作刚好被林晚星捕捉,铅笔一顿,把那抹随性的温柔落进画里。
速写快收尾时,隔壁巷的张奶奶提着菜篮路过,笑着打趣:“俩孩子大清早就在这儿画画呀,真般配。”
林晚星的笔猛地顿住,脸颊瞬间烧起来,连耳尖都红透了。沈砚却大大方方应着:“奶奶早,我给她当模特呢。”说完转头看她,眼里藏着笑意,“张奶奶说得对,我们就是般配。”
“你别乱说!”林晚星把脸埋进画板后,心跳得飞快,手里的铅笔都差点握不住。
沈砚没再逗她,只安安静静待着,直到林晚星轻声说“好了”,才快步凑过去看画。
画纸上的少年倚着梧桐,眉眼清晰,晨光落在肩头,连叶片的纹路都清清楚楚,旁边还添了几笔飘落的叶子,透着说不出的清爽。“画得真好。”沈砚盯着画里的自己,又看向林晚星,“比我本人好看多了。”
“明明就是照着你画的。”林晚星把速写撕下来递给他,“给你了。”
沈砚小心翼翼折好,放进校服内侧口袋,像是揣着什么珍宝:“我要夹在课本里,天天看。”
两人并肩往巷子里走,晨雾渐渐散了,巷子里陆续有行人往来。林晚星忽然想起比赛的画,轻声说:“我想把昨天画的初稿完善一下,加些春夏的梧桐巷,还要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第一次见面我把你画纸撞撒那次?”沈砚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那我是不是得扮得狼狈点?”
林晚星噗嗤笑出声:“才不,我要画你蹲下来捡画纸,阳光落在你背上的样子,那天你穿的白T恤,特别干净。”
那天下午放学后,林晚星直奔画室,沈砚拎着书包跟在她身后,成了画室里最特别的“观众”。他不吵不闹,就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要么看她画画,要么安安静静刷题,偶尔递上一瓶温水,时机刚好卡在她停下笔的瞬间。
画室里的同学渐渐走光,只剩他们俩,夕阳透过玻璃窗,把画室染成暖黄色。林晚星正画着夏末的梧桐巷——那时梧桐叶还没黄,枝繁叶茂遮着天,少年骑着单车匆匆而过,少女蹲在地上捡画纸。画到少年的侧脸时,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皱着眉反复修改。
沈砚凑过来,指尖轻轻点了点画纸上少年的眉眼:“这里,我那天好像皱着眉,因为怕撞到你着急。”
林晚星顺着他的指点修改,果然顺眼了许多。她抬头看他,夕阳刚好落在他眼底,亮得像揉了星光,忽然就想起他告白那天的眼神,心口又是一软。
“沈砚,”她轻声开口,“你说比赛能得奖吗?”
“肯定能。”沈砚语气笃定,“你的画里有温度,评委肯定能感受到。”他顿了顿,伸手轻轻拂开她落在额前的碎发,“而且画里有我们,这就比别人多了一份特别。”
林晚星没说话,只低头继续画画,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沈砚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笔下的梧桐巷从夏末走到深秋,从两人初见走到并肩同行,画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是他们藏在时光里的小碎片。
天黑透时,初稿终于完成。整幅画分为四格,春夏秋冬的梧桐巷依次铺开,每一格都有他们的身影:春末一起看梧桐抽芽,夏末单车撞落画纸的初见,深秋并肩踩落叶,寒冬裹着围巾分享一杯热奶茶。四格画连在一起,像一帧帧流动的时光,满是温柔。
“就是名字还没想好。”林晚星盯着画纸,有点纠结,“比赛主题是时光里的温暖,总不能直接叫这个吧。”
沈砚看着画纸右下角那行浅浅的“晚星落于旧窗台”,笑着开口:“就叫这个啊,多好,你的名字,我的念想,还有我们守着的旧巷,都是温暖。”
林晚星眼睛一亮,对啊,这名字本就是他们故事的开始。她拿起笔,在画纸顶端郑重写下这七个字,落笔的瞬间,心里满是踏实。
沈砚送她回家,走到巷口那扇旧窗台前——那是林晚星的窗台,上次告白时,他就站在窗台下。他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那幅清晨的速写,又摸出一支笔,在背面写了一行字,递给她。
林晚星借着路灯的光看,字迹清隽有力:“梧桐巷的每一季,我都想陪你走。”
她抬头撞进沈砚认真的眼眸里,他的眼神比路灯还亮,比星光还暖。
“我也是。”林晚星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沈砚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他便用掌心裹着,慢慢捂热。巷子里很静,只有风吹梧桐叶的沙沙声,旧窗台的灯亮了,映着两人交握的手,把影子叠在一起,落在铺满落叶的路上。
回到家,林晚星把那幅速写夹进速写本,又坐到书桌前,看着比赛的初稿发呆。她忽然想起什么,拿出彩铅,给画里的两人添了点细节——她的发梢别着一片小梧桐叶,他的口袋里露着半张速写纸的边角。
做完这一切,她拿出手机给沈砚发消息:【初稿完成啦,等周末我们去拍点梧桐巷的照片,补点细节。】
消息刚发出去,沈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少年的声音带着笑意,透过听筒传来,格外清晰:“好啊,周末一早见。对了晚星,不管比赛结果怎么样,这幅画都是我心里最好的奖。”
林晚星靠在窗台上,看着巷口那棵梧桐树,笑着点头:“嗯,对我来说也是。”
窗外的夜空渐渐亮起来,几颗星星挂在天上,晚风拂过窗台,带着梧桐叶的清香。她知道,这幅画里藏着的,不只是时光和温暖,还有她和沈砚,藏在梧桐巷里,慢慢生长的喜欢。
而这份喜欢,会像这巷里的梧桐树一样,年复一年,长青不败。